如今我34岁,这里是17岁的文笔~肖镇的青石板路,在经年的雨水浸润下,
早已覆满苍翠的苔痕。湿漉漉的绿意,在雨后的阳光下,有种灼人的生机。
老房子沉默地矗立着,像一部摊开的、写满沧桑的书。我,安雅,
就生活在这幅静谧的画卷里,一个渴望岁月静好、祈愿一切如初的女孩。七月伊始,
再过一个多月,我和最好的朋友点点——夏筱云,就要离开肖镇,去市里念高中了。十七岁,
一个被某本书预言为“准备好面对纠结感情”的年纪。雨,仿佛没有尽头地下着。
我和点点挤在一把伞下,踩着湿滑的石板,看头顶的云聚了又散。
我喜欢这份被雨包裹的宁静。点点不同,她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一双大眼顾盼生辉,
永远活力四射。她总笑我:“雅雅,你怎么能这么安静?像株百合。”而我,
确实只想做一株安静的百合,在她的喧闹旁,安然生长。她瘦小,我便习惯叫她“点点”,
仿佛这个名字能盛下她所有的灵动。七月十五,雨声依旧敲打着窗棂。
妈妈的声音穿透梦境:“雅雅,快起来,不是和点点约好去买衣服吗?”“妈,
再睡会儿……”我困倦地嘟囔,都怪点点昨晚拉着我聊到深夜,“半小时后叫我,好吗?
”“好,别迟到了。”半小时后,我收拾妥当,跑到点点家窗下:“点点!点点!起床啦!
”无人应答。这小妮子!我正欲上楼“捉拿”,一转身,点点已俏生生站在身后,
精心打扮得像个小公主。“雅雅,走啦!”她笑嘻嘻挽住我的胳膊。“你怎么不困?
我快困死了。”“嘿嘿,秘密!”她狡黠地眨眼。“说不说?不说我就……”我作势要挠她。
“别别别!”她笑着躲闪。清脆的笑声在肖镇幽深的巷弄里回荡。那一刻,
我多希望时光就此定格。服装店里,点点拿起一条素雅的白色长裙:“真漂亮,是吧雅雅?
”“嗯。”我点头。“老板,包起来!”点点干脆利落。老板满脸堆笑:“姑娘好眼光!
最新款,您穿……”“不用了。”点点打断他,利落付钱,拉着我就走。出了店门,
她把袋子塞给我:“喏,送你!”我一怔:“给我?点点,你知道我***裙子的。谢谢,
心领了。”“哼!不要?不要我扔了!”她作势要丢。“别任性!
你知道我***的……”“可你穿一定好看!像百合一样!不要我真丢了!”她眼神执拗。
“……好好好,我要。”我无奈妥协,“那我也给你买件衣服吧?”“我不要!
”她得意地笑了。那条裙子,纯净如百合,确实很美。七月二十八,难得的晴天。
为了高中不分开,我和点点去市里租了间小屋。不大,但足够容纳两个女孩的梦想。
打电话告知家里要“装修小屋”,我们便留了下来。粉红色的墙壁是我们共同的选择,
点点说这样才温馨。涂完墙,我们相视大笑——两只狼狈又快乐的小花猫。
两张小床被我们堆在一起,铺上柔软的床品。
的哆啦A梦款、小电饭锅、一模一样的水杯、睡衣、印着兔子的拖鞋……一切都成双成对,
映照着两张年轻明媚的脸庞。八月五日,我们带着对“粉红小屋”的无限憧憬回到肖镇。
八月九日,雨水再次造访。点点要去给去世一年多的妈妈扫墓。我独自去了市里的小屋,
待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走进街角一家露天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
望着窗外恣意倾泻的雨幕发呆。然后,我看到了他。他端着咖啡走来,干净的白衬衫,
眉眼间有种沉静的疏离感,像从旧梦里走出的剪影,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小姐,
您的咖啡。”声音清朗。我慌忙低头,心跳如鼓。从此,我习惯了独自来这家咖啡馆,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远远地、安静地注视着那个叫未希的男生。这成了我心中隐秘的仪式,
直到点点消失的那个冬日。冬天携着寒意悄然而至。我和点点像两只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兽。
然而,变故接踵而至。妈妈打来电话,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雅雅,
我和你夏叔叔明天举行婚礼,你能来吗?”我闭上眼,喉咙发紧:“……妈,祝你幸福。
我学校有事,去不了。对不起。”泪水无声滑落。是啊,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我又怎能成为母亲的羁绊?“哦……”电话那头是掩不住的失落,“雅雅,照顾好自己。
妈妈……会幸福的。”“嗯,会的。”我轻声应着,挂了电话。心像被掏空了一块。
每个人都在寻找归宿,那我的幸福呢?点点也陷入了沉默,眉宇间笼着化不开的阴郁。
“爸爸有了妻子,我有了后妈。”她只肯说这一句。我懂那份疏离与无措,
就像我对妈妈再婚的复杂心情——祝福是真,失落也是真。点点有个哥哥,据说在市里,
却杳无音信。十一月二十四日,灰蒙蒙的早晨。我醒来时,屋里一片死寂。“点点?
”无人回应。桌上放着凉透的早餐,压着一张刺眼的粉红色卡片。展开的瞬间,
睡意被彻底击碎:> **雅雅:**> **对不起,以这种方式告别。有些命运的轨迹,
我们无力扭转。我多渴望能永远和你相依相伴,看着你幸福。我很好,不必寻我。有些真相,
或许不知道,对我们都好。**> **永远爱你的点点**> **夏筱云**抛弃?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我发疯般冲出房门,世界依旧运转如常,行人步履匆匆。只有我,
被遗弃在寒冷的孤岛上。“点点!你在哪里!回来啊!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嘶喊着,
泪水决堤。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凌乱,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崩溃。
“安雅?是你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穿透泪幕。我茫然抬头,泪眼模糊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像一道撕裂阴云的光。“你是天使吗?你能……救救我吗?
”话一出口,自己也觉荒谬。男孩显然愣住了:“安雅,我是未希。还记得吗?
露天咖啡馆的未希。”未希?!那个我默默注视的男生?巨大的悲恸与意外的相遇交织,
让我恍惚如在梦中——梦里我失去了太阳点点,却撞见了星辰未希?未希将我扶起,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那一刻,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地闯入了未希的世界。离开时,
他深深看着我:“安雅,别再忘了,我叫未希。”“不会的,未希。谢谢你。我记得,
你叫未希。”我喃喃重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心里。**十七岁,
请准备好面对纠结的感情。** 点点的预言,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应验。
我疯狂地想知道她去了哪里,但那张卡片如同冰冷的咒语——“不必寻我”。
思念像藤蔓缠绕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那些粉红小屋里的嬉笑,青石板路上的追逐,
都成了扎在心头的玻璃碎片。点点,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好,可连这微小的奢望,
都被你的决绝斩断。你的消失,如同未希的出现,都带着宿命般的突兀,
将我卷入无法掌控的旋涡。未希,成了我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阳。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怎么就和他走到了一起。当他温暖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时,我没有挣脱,
反而像濒死的植物,贪婪地汲取着他给予的养分和温度。失去点点,
抽走了我所有的力气和主见,让我变得脆弱、依赖,不再像从前的安雅。十二月一日,
距离点点消失已两月。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学校的课业不重,
未希总准时在校门口等我。这天,我依旧低着头走出校门。“嘿,要撞树上了!
”未希笑着打趣,“才发现你这么爱低头走路?做人不能太低调,撞树可不好玩。”“讨厌!
你才会撞树!”我嗔怪。“对了,”他正色道,“最近怎么不去咖啡馆了?我工作忙,
不一定能准时到。要是等不到我,你就直接去咖啡馆找我,好吗?”“嗯,知道了。
”我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环住他的腰。风拂过脸颊,带着他干净的气息。“未希,
”我把脸贴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对不对?”“小傻瓜,
”他轻笑,语气笃定,“当然不会!”“未希,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幸福。
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这份温暖,是我此刻唯一的浮木。“嗯,我会好好保护你,
”他的声音温柔而郑重,“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躲起来掉眼泪。答应我,别哭,无论遇到什么。
因为……我会心疼。” 情话有些肉麻,却像暖流注入心田,带来前所未有的安稳。
圣诞节在期盼中降临。往年,都是点点陪在我身边。今年,点点在哪里?妈妈又过得怎样?
学校里,女生们兴奋地收集着24枚硬币,传说平安夜用它们买苹果,
在午夜削皮不断就能在镜中看见未来伴侣。我不需要这种传说,我有未希就够了。然而,
未希却失约了。电话里,他歉意地说咖啡馆太忙。失落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