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苗窜上泛黄的合约纸边。
顾老爷子布满老年斑的手抖得厉害,火星溅到龙头拐杖上,烫出焦黑的痕迹。
"爸!"顾霆琛猛地起身,却被苏暖按住了手腕。
她指尖沾着融化的巧克力,在许妍扔来的新协议上按下一个歪歪扭扭的指印。
"这样够正式吗?"我抬头看向顾老爷子,巧克力顺着指缝滴在实木地板上。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拐杖"咚"地砸在地面。
许妍突然笑出声:"老爷子,您孙子娶了个妙人。
"她踢了踢装裱花袋的工具箱,"比您那些股权转让书有意思多了。
"顾霆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感觉到他手腕内侧的血管在我掌心下突突跳动,像被困的蝴蝶。
领带还缠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勒出深浅不一的红痕。"松绑。
"他哑着嗓子说,却把我的手攥得更紧。
陆沉站在阴影里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探究的眼神。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管家慌忙递上手帕。
我趁机抽出手指,沾着巧克力抹在顾霆琛紧绷的嘴角:"尝尝?82%的黑巧,和你一样苦。
"他瞳孔骤缩,突然低头舔掉我指尖的巧克力。
温热的触感让我耳根发烫,裱花袋"啪嗒"掉在地上,挤出一团奶油。
尖拨弄着灰烬,"但顾氏还有三十七处不动产..."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沾满巧克力的手。
锃亮的皮鞋上:"够抵债吗?"他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狠劲,手指却在我后腰轻轻画圈。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龙头上还沾着巧克力渍。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小丫头,你爸当年从火场背出这小子时,也是这么倔。
"我呼吸一滞。记忆里父亲烧伤的后背突然和眼前男人锁骨下的疤痕重叠。
顾霆琛猛地把我搂进怀里,我闻到他领带上残留的安眠药苦味。
"现在,"他贴着我的耳垂说,"该讨论怎么赔我的领带了。
"奶油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他下巴,像道滑稽的胡须。
许妍吹了个口哨,把新协议拍在托盘上。
桂花糕的甜香混着纸墨味,让我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天。
我抓起裱花袋,在他昂贵的衬衫上画了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用这个抵。
"我故意把奶油挤到他喉结上。他眸色一暗,突然打横抱起我往楼上走。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声和许妍的笑声混在一起。
在楼梯转角,我瞥见陆沉弯腰捡起烧剩的合约残片。
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顾霆琛踹开卧室门,把我扔在满是奶油渍的床单上。
的烧伤,"这里该纹什么?"我摸到他后背凹凸不平的皮肤,突然想起父亲消防服上的编号。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时听见许妍拔高的嗓音:"您确定要现在谈股权分配?"我趁机把最后一点奶油抹在他鼻尖。
他抓住我手腕按在床头,领带勒出的红痕还没消。
窗外突然下雨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像炒豆子。
,"他声音比雨还沉,"你当年给的桂花糕..."话没说完,管家慌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我看着他睫毛上沾的奶油,突然笑出声。走廊传来老爷子愤怒的吼叫和许妍清脆的对答。
顾霆琛叹了口气,额头抵住我的肩膀。我数着他呼吸的频率,发现比平时慢了三拍。
雨声中,楼下隐约传来陆沉温和的劝解声。
我捻着顾霆琛散开的领带,想起催眠治疗时他说过的梦话。
奶油在床单上化开,像幅抽象的地图。奶油在床单上化开,像幅抽象的地图。
我盯着那团渐渐融化的白色,听见顾霆琛的呼吸声越来越沉。他鼻尖上的奶油快要滴下来,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别动。"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领带勒出的红痕,
"疼吗?"我摇头,巧克力在指尖结成薄壳。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
许妍似乎在和老爷子谈判。顾霆琛的睫毛颤了颤,奶油终于落在我手心里。
"当年那个流浪少年,"我轻声问,"为什么后来不来找我?"他喉结滚动,
锁骨下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雨声突然变大,窗户被风吹得砰砰响。
我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味的松木香,和十五年前雨巷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管家又在敲门:"少爷,老爷子要见少奶奶。"霆琛猛地把我往怀里带,
床单上的奶油蹭到他衬衫后背。我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肤,
突然想起父亲换药时嘶哑的呻吟。"告诉他,"顾霆琛对着门吼,"人我扣下了。
"我噗嗤笑出声,指尖的奶油沾到他耳垂上。他眼神一暗,低头时房门突然被踹开。
许妍踩着高跟鞋进来,手里晃着半块桂花糕。"老爷子认输了。"她把糕点塞进我嘴里,
"条件是下周的慈善晚宴你们必须出席。"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我瞥见顾霆琛皱眉。
他伸手想抢,许妍灵活地躲开:"陆医生说你再吃镇静剂会胃穿孔。
"我猛地坐直:"什么胃穿孔?"房间里突然安静。顾霆琛的领带还缠在我们手腕上,
勒出新的红痕。许妍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个药瓶扔在床上。"你老公这五年靠这个睡觉。
"她指着标签上的剂量,"够毒死一头牛。"我抓起药瓶,手指发抖。
顾霆琛突然抢过去扔出窗外,玻璃碎裂的声音混着雨声。他扳过我的脸,鼻尖几乎相触。
"现在有你了。"他声音沙哑,"比药管用。"我耳根发烫,瞥见许妍翻了个白眼。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裱花袋,突然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差点忘了,"她抖开纸张,
"甜品店转让协议。"我瞪大眼睛,纸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顾霆琛轻咳一声,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的发梢。"抵债的。"他别过脸,"反正你会做甜点。"许妍突然大笑,
差点踩到地上的奶油。我抓起剩下的巧克力,全糊在顾霆琛脸上。
他愣住的样子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这是利息。"我憋着笑,
"本金等你学会做提拉米苏再还。"老爷子在楼下怒吼,拐杖敲得地板咚咚响。
顾霆琛抹了把脸,突然把我扛起来往浴室走。许妍在后面吹口哨,
顺手把协议塞进我睡衣口袋。热水冲下来时,他低头舔掉我锁骨上的巧克力。
我揪住他湿透的衬衫:"顾霆琛,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水珠顺着他睫毛往下滴,
像那年雨巷的屋檐水。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把我按在瓷砖墙上。"你给流浪汉的桂花糕,
"他咬住我耳垂,"放了太多糖。"我心跳漏了拍,热水冲开衬衫露出他后背的伤疤。
指尖碰到凹凸的皮肤时,他突然颤抖着抱紧我。"疼吗?"我轻声问。
珠甩到我脸上:"你爸背我出来时,说'抓紧了小子'。"声音闷在我肩窝,
"和你说'趁热吃'的语气一样。"浴室玻璃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
氤氲水汽里像幅褪色的老照片。我摸到他左手腕内侧的烫伤,
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总用右手抱我。楼下突然爆发出争吵,瓷器砸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顾霆琛关掉水龙头,湿漉漉的额发蹭过我鼻尖。"怕吗?"他问的是老爷子,
眼睛却盯着我左手无名指。我举起沾满巧克力的手,在他胸口按了个手印:"比火灾可怕?
"他眸色骤深,打横抱起我踹开门。许妍靠在走廊墙上吃桂花糕,
见状吹了个口哨:"老爷子要见律师。""让他等。"顾霆琛把我往卧室带,
湿拖鞋在地毯上留下水印。我揪住他滴水的衣领:"等等,陆医生是不是还在楼下?
"他突然僵住,水珠从下巴滴到我脸上。许妍嚼着糕点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对了,"她咽下食物,"老陆刚才捡了块烧剩的合约。""那块合约上还有陆医生的签名。
"许妍把桂花糕渣拍在楼梯扶手上,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老陆最近查顾氏账目查得很勤。
"我感觉到顾霆琛的手臂肌肉绷紧了。水珠从他发梢滴到我锁骨上,凉得我一颤。"让他查。
"他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狠劲,手指却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水,"正好清账。
"楼下传来老爷子摔茶杯的声音。许妍撇撇嘴,
从睡衣口袋掏出个U盘晃了晃:"财务部拷贝的,要听听吗?"我伸手去够,
顾霆琛突然把我往怀里带。湿衬衫贴在我背上,凉意顺着脊梁往上爬。"明天。
"他盯着许妍,"现在滚。"许妍翻了个白眼,把U盘扔在床上:"密码是你生日。
"她转身时嘀咕,"两个疯子。"浴室的热气散尽了。我摸到顾霆琛左手腕的烫伤,
结痂的皮肤像粗糙的树皮。"陆医生..."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他是我主治医师。
"他抓起毛巾擦我头发,动作突然放轻,"也是老爷子眼线。
"毛巾上的茉莉香让我鼻子发痒。我想起催眠时陆沉镜片后的眼睛,温和得像无害的鹿。
"所以镇静剂...",嘴角扯出个苦涩的弧度,"为了让我'情绪稳定'。
"楼下争吵声突然拔高。我听见老爷子吼"逆子",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
顾霆琛的手顿在我发间。我数着他呼吸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五拍。"怕吗?"我仰头看他,
水珠从他下巴滴到我眼皮上。他喉结滚动,湿漉漉的睫毛垂下来:"怕你走。
"这句话像块热年糕堵在我嗓子眼。我抓起他左手按在自己心口,烫伤的疤痕硌得生疼。
"合约都烧了。"我故意用指甲刮他掌心,"还想赖账?"他突然低头咬住我肩膀,不重,
但足够让我倒吸冷气。疼痛里混着浴室潮湿的茉莉香,诡异的安心感。"赖定了。
"他声音闷在我皮肤里,"利息按秒算。"走廊传来脚步声,管家在门外咳嗽:"少爷,
陆医生要见您。"顾霆琛猛地抬头,水珠甩到镜子上。我看着他瞳孔骤缩,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告诉他..."顾先生。"陆沉温和的声音透过门板,
"您今天的药还没吃。"我感觉到顾霆琛的体温瞬间升高。他抓起浴袍裹住我,
自己却只穿着湿透的黑衬衫。门开时冷风灌进来。陆沉白大褂下露出浅灰西装,
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满地奶油。"胃溃疡患者忌甜食。"他递来药盒,声音轻得像羽毛,
"尤其是巧克力。"顾霆琛挡在我前面。我闻到他身上混着药味的松木香,
和陆沉刺鼻的消毒水味撞在一起。"滚出去。
"陆沉不慌不忙地推眼镜:"老爷子让我提醒您,明早九点董事会议。"他视线落在我身上,
"关于甜品店产权。"我攥紧浴袍腰带。顾霆琛后背的衬衫湿透了,伤疤轮廓若隐若现。
"产权?"我故意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不是抵债了吗?"陆沉嘴角抽了抽。
他弯腰捡起烧剩的合约残片,火光映在他镜片上。"很遗憾,这部分条款..."他顿了顿,
"需要双方签字。"顾霆琛突然抓起床头的水杯砸过去。玻璃在陆沉脚边炸开,
碎片溅到他锃亮的皮鞋上。"现在签。"我光脚踩过玻璃渣,抓起许妍留下的钢笔,"哪里?
"陆沉眼镜片反着光。他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抽出文件,纸张哗啦声像毒蛇吐信。
"最后一页。"他指着空白处,"需要见证人。"琛夺过文件摔在墙上。纸页散开时,
我瞥见"精神评估"四个加粗黑体字。"你他妈...""顾先生。"陆沉声音突然冷下来,
"您最近暴力倾向加重了。"我捡起一张纸,发现是顾霆琛的病历。用药记录密密麻麻,
最近一次写着"剂量加倍"。"这是..."职业保密。"陆沉伸手要拿回病历,被我躲开,
"苏小姐,您父亲还在康复期吧?"威胁像盆冰水浇下来。我捏着病历的手发抖,
纸页哗哗响。顾霆琛突然笑了。他扯开湿衬衫,露出锁骨下的疤痕:"告诉他,
这笔账...""我们自己签。"我打断他,抓起钢笔在文件最后一页画了朵奶油花,
"这样行吗?"陆沉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他伸手要拿文件,
顾霆琛突然把打火机火焰凑近纸角。"见证人?"火苗舔上纸张时他咧嘴笑,"烧给阎王看?
"火光照亮陆沉瞬间扭曲的脸。他后退时撞到床头柜,安眠药瓶咕噜噜滚到地上。
"老爷子不会...""告诉他。"顾霆琛踩碎药瓶,玻璃渣硌进他脚底,"再碰苏暖,
我烧了整个顾氏。"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浓烟触发了消防喷淋,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
陆沉的白大褂瞬间透明。他狼狈地扶眼镜时,我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录音笔。"小心感冒。
"我把湿文件拍在他胸口,"陆医生。"霆琛拽着我冲出房间。走廊里警报红光闪烁,
像那年孤儿院的火。跑到楼梯口时,我回头看见陆沉站在雨幕般的喷淋中,
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他录音了。"我喘着气说。顾霆琛抹了把脸上的水,
突然把我按在转角亲吻。冷水顺着我们交缠的舌尖流进领口,咸得像血。"让他录。
"他抵着我额头笑,"正好当婚礼录像。"楼下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
我数着他睫毛上的水珠,突然想起那个雨天,流浪少年也是这样浑身湿透。"顾霆琛。
"我咬他下巴,"你早认出我了是不是?"他喉结动了动,
水珠滚进衣领:"你给流浪汉的桂花糕..."声音低下去,"太甜了。"消防员冲上楼时,
我们正在水幕里接吻。顾霆琛的领带不知何时又缠住了我们手腕,在警报红光中像道血痕。
"顾先生!"带队的消防员突然惊呼,"是您?"顾霆琛僵住了。
我转头看见消防员面罩下震惊的脸,和他制服上熟悉的编号——和父亲的一模一样。"张叔?
"我脱口而出。的目光在我和顾霆琛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红了眼眶:"丫头,
你爸当年背出来的小子..."话没说完,陆沉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救护车需要签字。
""救护车需要签字。"陆沉的声音像把手术刀划开警报声。我低头看顾霆琛的脚底,
玻璃渣混着血水在地板上洇开暗红的花。张叔一把扯下面罩:"丫头,
你爸当年..."他的视线突然钉在顾霆琛后背,湿衬衫下疤痕轮廓分明。"张队!
"年轻消防员举着对讲机冲过来,"三楼还有被困人员!
"顾霆琛突然把我往张叔怀里推:"带她走。"他转身时血脚印烙在地板上,
像串暗红的纽扣。我死死拽住他湿透的袖口:"你脚...""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