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的肺要炸了。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喉咙,我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
身后的东西不是用走的,它像是在地上爬,又像是贴着墙壁在滑动,
那种黏腻的、令人作呕的声音紧追不舍。拐过又一个街角,我绝望了。前面是死路。
墙壁上用某种暗红色的东西写着规则:规则七:午夜后,禁止在暗巷停留超过三分钟。
而我,已经超过了。那爬行的声音到了巷口,停了。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完了。我要死在这个诡异的鬼地方了。就在这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墙壁上,有一扇门。
一扇和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的黑色木门。门上没有规则。是陷阱吗?
顾不上那么多了!身后的寒意已经逼近,我猛地拧动门把手——门开了。我冲进去,
反手用力把门摔上,用整个后背死死抵住门板。门外,那爬行的声音停在门口。徘徊了几圈,
最终,不甘心地远去了。我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这时才敢打量这个房间。很安静。
非常的……正常。甚至可以说温馨。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火焰,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冷冽木质香。然后,我看见了他。一个男人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
正慢条斯理地往一个精致的白瓷杯里倒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
但依然能看出他侧脸极其俊美。他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睛很黑,很深,像能把人吸进去。
“你违反了规则第三十一条,”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私闯管理区。按理说,
该被抹杀。”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但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好看,却让我心底发毛。
他放下茶壶,朝我招招手。“过来。”我没动。警惕地盯着他。他也不在意,
自顾自地说:“你是第一个能走到这里的人。按理说,不该存在这种‘意外’。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让我不舒服的探究欲,像在观察一个稀有的实验标本。
“有趣。”他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我决定,给你一个特权。”他打了个响指。
我面前的空气突然扭曲,然后,几行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字迹,像被火焰灼烧出来一样,
凭空浮现:致唯一的观察对象:苏玖规则一:我顾夜渊不会让你死。
但你必须靠自己的智慧来到我面前。
规则二:每天我会通过规则之书给你下达一个“指令”。完成它,
你将获得一个关于空间真相的线索。规则三:不得接受空间内其他任何男性生物的帮助。
违者,他将被“清除”。我看着这些字,脑子嗡嗡作响。顾夜渊?规则之书?指令?清除?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看向我。
“欢迎成为我的观测对象。”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空中那几行金字。
“第一条指令是:活过今晚。”我看着空气中那几行冰冷的金字消失,心脏沉了下去。
活过今晚?说得轻巧。这个鬼地方,每一秒都可能要命。那个叫顾夜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像融化在了空气里。温暖的房间也跟着消失,我猛地又回到了那条阴冷的死胡同。
墙上的规则还在:禁止在暗巷停留超过三分钟。我打了个寒颤,拔腿就往巷子外跑。
刚冲到主街,手腕忽然一阵灼热。我低头,看见皮肤上浮现出一行新的金色小字,
像烙印:指令:前往中央广场钟楼,取下顶端风向标上的蓝色缎带。限时:日出之前。
操。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中央广场?那是规则里明确标注的高危区域,
据说午夜后会有“巡夜者”游荡,碰到就死。这王八蛋是想让我自己去送死。但我没得选。
呆在原地也是死。我咬咬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广场摸去。街道死寂,
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偶尔有黑影在角落蠕动,我立刻屏住呼吸贴在墙边,
等它们过去。越是靠近广场,空气越冷。那种冷能钻到骨头缝里。远远的,
我看见了那个巨大的钟楼,像个黑色的巨人矗立在广场中央。风向标在最高处,
隐约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蓝色。怎么上去?钟楼入口被锈蚀的大铁锁链缠着,根本打不开。
我绕着钟楼底部转圈,心急如焚。限时在一点点流逝。突然,我停下脚步。
楼体外墙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看起来很结实。也许可以爬上去?我抓住一根较粗的藤蔓,
试了试重量。还行。深吸一口气,我开始向上爬。藤蔓粗糙,磨得手心火辣辣地疼。
我不敢往下看,只能一点一点往上挪。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够到了钟楼顶部的平台边缘。
我手臂酸软,几乎脱力。奋力翻上去,我瘫在地上喘气。风向标就在几步远的地方,
那条蓝色缎带在夜风中飘荡。成功了!我爬起来,伸手去够那条缎带。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它的瞬间,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血都凉了。慢慢转过头,我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白色的,平滑得像鸡蛋壳。
是巡夜者。它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腐败气味。规则说,碰到巡夜者,死。我僵在原地,
动也不敢动。它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冰冷刺骨,正在慢慢收紧。要死了吗?就在这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钟楼对面建筑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顾夜渊。他披着月光,
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悠闲地看着我。像个在看戏的观众。他明明说了不会让我死!
巡夜者的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量大得惊人。我呼吸困难,开始翻白眼。
屋顶上的顾夜渊,微微皱了下眉,似乎觉得有点无聊。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非常轻的一声。掐住我脖子的力量瞬间消失了。那个巡夜者像被按了暂停键,然后,
它白色的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向顾夜渊的方向,停顿了几秒,竟然缓缓松开了我,
像退潮一样悄无声息地爬下了钟楼,消失在黑暗里。我瘫软在平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再抬头,对面屋顶已经空了。顾夜渊不见了。只有我手腕上,
再次浮现出新的金字:指令完成。线索:规则并非绝对。奖励已发放,
下次指令生效时可见。我喘着气,看向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条蓝色缎带。
这就是差点用命换来的东西?风吹过空荡荡的钟楼顶。我背后发冷。那个男人,
他不仅能制定规则,还能随手修改它们。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三小节我几乎是爬下钟楼的。脚踩到实地时,腿软得差点跪下去。
手心被藤蔓磨得血肉模糊,脖子上一圈青紫的指痕火辣辣地疼。
顾夜渊说的“奖励”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句屁话:规则并非绝对。
这用他说?我把那条皱巴巴的蓝色缎带塞进口袋,拖着快散架的身体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天快亮了,但我知道,白天的这个世界同样危险。刚拐进一条堆满垃圾的小巷,
手腕猛地又是一烫。新的金字浮现:指令:前往第七大街“遗忘书店”,
在第三排书架最底层,找到一本黑色封皮无字的书。限时:三小时。又来了。
连口气都不让喘。我靠在潮湿的墙壁上,闭上眼。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
但停下就是死。那个叫顾夜渊的疯子,他确实不会让我死,但他会让我生不如死。
第七大街……我记得规则里提过,那条街又被称为“幻影街”,容易迷失。我骂了句脏话,
撑着膝盖站起来。得去找点吃的,不然没等指令完成,我先饿死了。附近的街道空无一人,
破碎的橱窗像一张张黑色的嘴。我小心翼翼地翻进一家废弃的便利店,里面一片狼藉。突然,
我听到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我立刻蹲下,握紧了口袋里唯一能当武器的半截铁管。
声音是从一个倒下的货架后面传来的,像是……咀嚼声?我屏住呼吸,慢慢挪过去。
看清的瞬间,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是之前见过的一个幸存者,一个很壮实的男人。
他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他手里抱着一条……人的胳膊,正在疯狂啃食。
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脸上布满了扭曲的黑色血管。变异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我一点点往后缩,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规则里可没写这个。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猛地转过头,
白色的眼珠准确地对准了我的方向!他丢掉胳膊,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四肢着地朝我扑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我抡起铁管砸过去,被他轻易躲开。他一把抓住铁管,力量大得吓人,
直接把我甩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那张扭曲流涎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完了!突然——扑过来的变异男人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
在我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猛地停住。空气中泛起水波一样的纹路。
他疯狂地抓挠着面前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我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看见顾夜渊不知何时靠在了便利店门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着眉,
看着那个发狂的变异体,像在看一只吵闹的苍蝇。“吵死了。”他淡淡地说。然后,
他抬起手,对着那个变异体,轻轻一握拳。噗嗤一声。像被捏爆的西红柿。那个强壮的男人,
就在我面前,瞬间炸成了一团血雾。碎肉和污血溅得到处都是,偏偏避开了我所在的位置。
我脸上溅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整个人僵在原地,胃里翻腾,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顾夜渊放下手,掏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还能动吗?”他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关心,
更像是在确认他的“观测对象”是否完好。我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红,
又抬头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恐惧和愤怒一起冲上头顶。“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他看着我,忽然弯下腰,俊美的脸凑近我,
近得我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我是能让你活下去的东西。”他伸出手,
冰凉的指尖轻轻擦过我脸上溅到的血点,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记住,苏玖。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命,是我的。在我玩腻之前,谁也不能拿走,
包括你自己。”说完,他直起身,把手帕丢在那滩血污上。“‘遗忘书店’,
你还有两小时五十分。”他转身,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我,
浑身冰冷地坐在满地狼藉和血腥中。我几乎是爬出那家便利店的。血腥味粘在喉咙里,
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顾夜渊擦过我脸颊的触感还在,冰得像毒蛇爬过。两小时五十分。
他连一秒都不会多给。我撑着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低头看手心,
被铁管硌破的地方还在渗血。奇怪的是,伤口周围泛着一层极淡的金光,酥酥麻麻的。
是那个“奖励”?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掌,疼痛感减轻了大半。顾夜渊没骗我,
但这“奖励”更像是在修复他珍贵的工具,好让我继续他的游戏。第七大街。幻影街。
我拖着还在发抖的腿往那边跑。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变得模糊,像蒙上了一层水汽。
偶尔有行人擦肩而过,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没有五官。
规则第四条:不要与幻影街的无面者对视超过三秒。我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加快脚步。
“遗忘书店”就在街角,一栋歪歪斜斜的老房子,木招牌上的字都快掉光了。门虚掩着,
里面黑得像一张嘴。我推门进去,铃铛没响,只有灰尘扑簌簌落下。
书店里堆满了山一样的书,空气里是纸张腐烂的味道。第三排书架……我摸索着往里走。
光线极暗,只有窗户透进一点惨白。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我低头,
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了一下——是只死老鼠,肚子被掏空了。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终于到了第三排。最底层积着厚厚的灰。我蹲下身,手指在那些破旧的书脊上划过。
《城市下水道图谱》、《如何饲养地狱犬》……都是些什么鬼书。突然,
我的指尖触到一种异常的冰冷。不是纸张的触感,更像是……皮革?
我用力把那东西抽了出来。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没有任何标题或作者名。
封皮是一种冰冷的、类似爬行动物皮肤的材质,摸上去让人极不舒服。就是它了。
我刚把书拿稳,书店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吊灯,吱呀吱呀地晃了起来。
一个嘶哑的声音,
从我背后贴着耳朵响起来:“谁……让你……动我的书……”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立起!
猛地转身,背后却空无一物。只有书架和堆积如山的旧书。但那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我抓紧那本黑书,慢慢往门口退。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刚退了两步,
旁边书架上的一本书突然自己飞了出来,啪地一声砸在我脚边。紧接着,第二本,
第三本……整个书店的书都开始剧烈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爆发出来!跑!
我顾不上别的,扭头就往门口冲!书本像雨点一样从身后砸来。我护住头,拼命狂奔。
那嘶哑的声音紧追不舍,带着滔天的怒意:“放下……我的书!”眼看就要冲到门口,
那扇破木门却“砰”地一声,在我面前自己关上了!任凭我怎么拉拽都纹丝不动。完了。
又被堵死了。书本的暴雨停歇了。整个书店死一般寂静。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
手里那本黑书像冰块一样冻着我的手。黑暗中,
一个佝偻的、由无数书本堆积而成的人形轮廓,缓缓从书架深处站了起来。它没有脸,
只有书本构成的躯干和四肢,散发出陈年霉味和浓郁的恶意。它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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