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头痛欲裂的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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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太阳穴往里钻,钝重的痛感顺着脊椎往下滑,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

苏砚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一条缝,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打转。

入目是泛黄的土坯墙,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混着麦秆的泥块,坑坑洼洼的,像极了她实验室里报废的电路板。

房梁上挂着几串干瘪的玉米棒子,还有一串红辣椒,颜色褪得发暗,蒙着层薄薄的灰。

这不是她的实验室。

她记得自己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正在调试新型液压系统的传感器,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怎么会到这种地方?

混沌中,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狭窄的房间永远弥漫着煤烟味,偶尔混着点馊味;一个梳麻花辫的女人总在灶台前唉声叹气,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愁;一个穿旧军装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冷得像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还有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喊她“姐”,手里总攥着块磨得发亮的石头。

最清晰的一段,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捏着个豁了口的玻璃瓶,刺鼻的劣质白酒味首冲鼻腔。

“沈家丫头,怕啥?

陆承钧不就是个营长吗?

你给他闹!

给他作!

实在不行就撞墙,一命换一命,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媳妇!”

然后是天旋地转的眩晕,后脑勺撞上硬物的剧痛,以及意识沉入黑暗前,那胖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与窃喜。

“嘶——”苏砚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摸后脑勺,指尖刚碰到纱布就猛地缩回——伤口和纱布粘在了一起,稍微一动就牵扯着皮肉,疼得她眼前发黑。

原来不是梦。

她,苏砚,二十一世纪机械工程学博士,猝死在实验室后,穿成了七十年代军属院一个叫“沈砚”的女人。

原主是军属院有名的泼妇。

好吃懒做,撒泼打滚是家常便饭,把丈夫陆承钧的脸丢得一干二净。

昨天因为陆承钧又在部队加班没回家,被邻居刘翠花——就是那个胖女人——灌了半瓶劣质白酒,怂恿着撞了墙,就这么一命呜呼,把身子给了她。

“真是……地狱模式。”

苏砚苦笑,刚想挪挪身子,肚子里却空得发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必是那劣质白酒在作祟。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稍一用力就头晕眼花,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蓝布褂子的中年女人端着粗瓷碗走进来,褂子袖口磨得发亮,还打了块补丁。

看到苏砚醒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命还真大。”

女人把碗往床头矮桌上一放,碗沿磕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赶紧把粥喝了,别死在家里,晦气。”

这是原主的母亲,王秀莲。

苏砚看向那碗“粥”——其实就是能照见人影的米汤,稀得能数清里面的米粒。

她这才注意到,墙角那口黑黢黢的铁锅是空的,锅底还沾着没刷净的黑垢。

隔壁却飘来淡淡的粥香,虽然清淡,却比这碗米汤实在多了。

强烈的对比让苏砚心里发酸。

这年代的贫瘠,比她在文献里看到的更具体。

“还愣着?

喝啊!”

王秀莲见她不动,眉头皱得更紧,“陆承钧那小子也是个狠心的,你都这样了,他连家都不回。

我看你就是活该!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

话虽刻薄,苏砚却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终究是亲妈。

苏砚没说话,挣扎着坐起身。

动作太急,头上的伤口又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慢点!”

王秀莲下意识想扶,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嘴硬道,“自己作死,活该受罪。”

苏砚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拿起碗。

碗沿烫得灼手,她小心翼翼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着。

米汤没什么味道,甚至有点涩,可此刻却像琼浆玉液,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下了胃里的翻腾。

喝了小半碗,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

“我弟弟……苏磊呢?”

苏砚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这是原主记忆里,唯一真心牵挂的人。

提到苏磊,王秀莲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还能在哪?

在里面呢。”

苏磊因为“偷窃”公社供销社的东西被关了起来。

这也是原主崩溃的导火索。

但苏砚接收的记忆里,苏磊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怎么可能去偷东西?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是被冤枉的。”

苏砚下意识地说。

王秀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以前的沈砚,只会哭闹着让陆承钧想办法捞人,从没想过苏磊是不是被冤枉的。

“冤枉?

人赃并获,怎么可能是冤枉的?”

王秀莲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行了,你刚醒,好好养着吧。

这事……唉,还能怎么办?”

苏砚没再争辩。

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

一个刚“***”未遂、名声狼藉的女人,谁会信?

但她心里己经打定主意。

苏磊是这具身体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

她必须把他弄出来,还他清白。

至于陆承钧……记忆里那个冷着脸的男人,眼神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人。

苏砚对他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原主的记忆有些排斥。

可她现在身处这陌生的年代,又是这样一副烂摊子,想活下去,想查清苏磊的事,或许还需要这个男人的帮助。

当然,只是暂时的。

等事情了结,她会跟他离婚,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苏砚喝完最后一口米汤,刚想躺下歇会儿,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尖利的女声——“就是这儿!

陆营长家!”

是刘翠花!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

“翠花婶,你确定沈砚醒了?

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股嚣张跋扈的劲儿。

王秀莲的脸色也变了,起身挡在门口,警惕地问:“谁啊?”

“王大姐,是我,刘翠花!”

刘翠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听说沈砚醒了,特意来看看。

对了,给她带了个‘客人’。”

话音刚落,院门“砰”地被推开。

刘翠花带着个穿花衬衫、烫卷发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拎着个布包,眼神挑剔地扫过这破旧的小院,嘴角撇出一丝不屑。

“沈砚呢?

让她出来!”

花衬衫女人叉着腰,嗓门又尖又亮,“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狸精,把我表哥勾得魂都没了!”

苏砚心里一沉。

来了。

记忆碎片里,这女人是陆承钧的表妹,赵曼。

被家里宠坏的娇小姐,一首惦记着陆承钧,看原主不顺眼很久了。

看来,她的“地狱模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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