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后山。”
王子睿抓起桌上的食盒,转身就往外走。
“今晚就走,趁着天黑没人注意。”
洛冰璃没动。
“后山禁制重重,是宗门重地,擅闯者死罪。”
“我知道。”
王子睿头也不回。
“但那里也有好东西,能救你的东西。”
“你凭什么确定？”
“因为我看过剧本啊。”
王子睿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
“后山深处,有一处废弃的剑冢,里面埋着一位古代剑修的遗骸。”
“那位前辈生前修的是《玄霜剑诀》,这门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强行修复受损的剑脉。”
“你的剑脉天生残缺,青霄宗的功法救不了你。
但那位前辈留下的剑意碎片,可以。”
他说得斩钉截铁。
洛冰璃的呼吸停了一拍。
剑脉残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无数次在深夜里,她咬着牙强行运转灵气,每一次都像有千万根针扎在经脉里。
她不怕疼。
但她怕,自己这辈子都握不稳剑。
“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声音第一次有了颤音。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王子睿摊手。
“我要是想害你,首接告诉赵虎你在哪不就行了？”
“再说了,明天小比你肯定输,输了之后宗门肯定要赶你走。
与其等着被赶,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搏一把。”
他走到洛冰璃面前,伸出手。
“信我一次。”
洛冰璃看着他的手。
那只手不大,甚至有点瘦弱,指节分明,掌心有薄茧。
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
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缓缓抬起手,握住了他。
“好。”
---夜色浓重。
青霄宗后山,雾气弥漫。
两个人影悄悄摸进了禁制边缘。
“这禁制怎么过？”
洛冰璃压低声音。
“别慌,我有办法。”
王子睿掏出一块灰扑扑的玉牌,在禁制边缘晃了晃。
禁制闪烁了一下,裂开一道缝隙。
洛冰璃愣住。
“这是……杂役长老的通行令牌？”
“嘘！”
王子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钻了进去。
“上个月厨房失火,我帮忙救了一批灵药,那位长老顺手给了我一块。”
“本来想留着偷溜出去玩,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洛冰璃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家伙……是来帮自己的,还是来搞破坏的？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
后山很大,越往深处走,灵气越稀薄,周围的树木也逐渐枯萎。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乱石堆。
“就是这里。”
王子睿停下脚步。
“剑冢入口,在那堆石头下面。”
洛冰璃走上前,仔细观察。
果然,乱石堆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她回头。
王子睿挠了挠头。
“游戏攻略里写的啊。”
“这是个隐藏副本,触发条件是外门弟子在满月之夜进入后山,通关奖励就是《玄霜剑诀》残篇。”
“今晚正好是满月。”
洛冰璃抬头,月光正好穿过云层,洒在地上。
她忽然有点好笑。
这个王子睿,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想到心思这么细。
“走吧。”
她率先钻进了洞口。
王子睿紧随其后。
---剑冢内部,阴冷潮湿。
墙壁上刻满了剑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这些剑痕……”洛冰璃伸手轻轻抚过。
“都是哪位前辈留下的？”
“对。”
王子睿点头。
“据说那位前辈当年也是剑脉受损,为了修复剑脉,在这里闭关了整整十年。”
“最后成功了吗？”
“成功了。”
王子睿顿了顿。
“但他也死了。”
洛冰璃的手停在半空。
“为什么？”
“因为修复剑脉的过程太痛苦了,他的身体撑不住。”
王子睿叹了口气。
“不过他在临死前,把自己的剑意和功法碎片封印在了这里,希望能帮到后来人。”
洛冰璃沉默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
如果修复剑脉的代价是死亡,那她还要不要继续？
“别多想。”
王子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位前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修炼方法有问题,才会撑不住。”
“你不一样。”
“你年轻,底子好,只要方法得当,不会有事的。”
洛冰璃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底子好？”
“因为……”王子睿差点脱口而出“因为你是女主角啊”,及时刹住了车。
“因为我看你骨骼惊奇,一看就是练武奇才。”
洛冰璃：“……”这话说得跟江湖骗子似的。
不过她也没多问,继续往里走。
很快,两人来到了剑冢最深处。
那里有一座石台。
石台上,横放着一柄断剑。
剑身锈迹斑斑,剑刃残缺,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洛冰璃的身体,却在这一刻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
是兴奋。
她的剑脉在共鸣。
那柄断剑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这就是《玄霜剑诀》的传承？”
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对。”
王子睿走到石台旁边。
“只要你握住这柄剑,剑意就会自动传入你的脑海。”
“但是……”他顿了顿。
“会很疼。”
“有多疼？”
“比你之前修炼时经脉逆行还疼十倍。”
王子睿认真地说。
“而且这个过程会持续至少一个时辰,中途不能停,一旦停下,前功尽弃,甚至可能首接废掉剑脉。”
“所以……”他看着洛冰璃。
“你确定要试吗？”
洛冰璃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走到石台前,伸出手,握住了那柄断剑。
下一秒。
一股冰冷的剑意,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洛冰璃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咬紧牙关,全身的灵气开始疯狂运转。
剑意在她的经脉里横冲首撞,每过一处,就像有冰刀在剜肉。
她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手背上青筋暴起。
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她没有松手。
王子睿站在旁边,看着她。
他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鼓励的话都是多余的。
洛冰璃能不能撑过去,只能靠她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洛冰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的嘴唇己经咬破了,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但她还是没有松手。
王子睿的拳头捏得死紧。
他忽然有点后悔。
如果洛冰璃真的撑不住,真的出了事……那他算什么？
为了所谓的“抱大腿”,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推进火坑？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洛冰璃。”
他的声音很轻。
“如果撑不住,就放手。”
“大不了我们换个办法,总会有其他路的。”
洛冰璃听到了。
但她没有回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断剑。
眼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火焰。
那是不甘。
是愤怒。
是对命运的不屈。
凭什么？
凭什么她天生剑脉残缺？
凭什么别人修炼轻而易举,她却要经历这种痛苦？
凭什么她要被人嘲笑,被人欺负,被人当成废物？
她不甘心。
她不想认命。
所以,她要撑下去。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撑下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那股剑意终于开始平息。
洛冰璃的身体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
王子睿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怎么样？”
他紧张地问。
洛冰璃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一缕冰蓝色的灵气,在她掌心凝聚成了一柄小小的剑影。
剑影锋利,寒光闪烁。
成了。
王子睿愣住。
洛冰璃笑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笑。
比上一次,更灿烂。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前所未有地真诚。
王子睿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啊。”
洛冰璃看着他。
忽然,她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你这个人,真奇怪。”
王子睿被揉得一脸懵。
“奇怪在哪？”
“奇怪在……”洛冰璃收回手,转身往外走。
“明明看起来很怂,关键时候却比谁都靠谱。”
王子睿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剑冢。
夜色依旧浓重。
但他们的心情,却比来时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洛冰璃忽然停下脚步。
“明天的小比,我还是要参加。”
王子睿一愣。
“为什么？
你现在虽然得到了剑诀,但还没完全吸收,贸然上场……我知道。”
洛冰璃打断了他。
“但我不想逃。”
“我受够了被人看不起,受够了被人当成废物。”
“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洛冰璃,不是废物。”
她回过头,月光洒在她脸上。
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坚定。
王子睿看着她,忽然笑了。
“行。”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上。”
洛冰璃皱眉。
“你上去干什么？”
“帮你撑场子啊。”
王子睿理所当然地说。
“你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我帮你分担点压力。”
“你才炼气一层,上去就是送死。”
“那也比让你一个人面对强。”
王子睿耸肩。
“再说了,我脑子好使,就算打不过,恶心人还是可以的。”
洛冰璃盯着他。
许久,她忽然叹了口气。
“随便你。”
两人继续往回走。
走到半路,洛冰璃忽然开口。
“王子睿。”
“嗯？”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强了,成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女武神……”她顿了顿。
“我会记得你的。”
王子睿笑了。
“那我可等着了。”
“到时候你可得罩着我,我这小身板,禁不起折腾。”
洛冰璃没有再说话。
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月光下。
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交织在一起。
分不清彼此。
---第二天一早。
青霄宗外门广场。
人山人海。
外门小比,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