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年，初秋的上海还带着暑气，仅过了个周末，气温骤降几度。
午后两点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张东跟着设计部王主任走进启明科技大厦时，
后颈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深蓝色西装里的白色衬衣后背，洇出一片不规则的湿痕，
像幅抽象的水墨画。这是他第三次参与行业交流会，西装口袋里别着设计院的工作牌，
金属徽章在电梯顶灯下泛着冷光。他下意识挺直脊背，
指尖把工作牌捏得发烫 —— 上两次都是跟着专业领导出席旁听，
这次王主任特意交代要记录技术参数和设备细节，这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感觉是领导要提拔自己的前奏。"小张，这次主要看他们的新型环保材料和节能系统。
"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电梯数字的绿光，"你负责记录技术参数，
尤其是和市场常规产品的差异点、亮点。他们老板戚总是我老熟人，一会儿介绍你好好听。
"张东点头应下，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想确认日程表，屏幕却突然弹出低电量警告。
他心里 "咯噔" 一下，下意识摸向公文包侧袋 —— 早上出门太急，
充电宝忘在家里玄关充电座上了。会议在三楼会议厅举行，签到台的姑娘递来议程表时，
张东的手机已经只剩 10% 电量。他攥着手机在会场后排找座位，
目光扫过前排参会人员，
最终定格在第三排 —— 那个扎着珍珠发饰的女生正在摆弄充电线，
苹果接口的白色数据线绕在她纤长的手指上，在3000K色温的暖光灯下像缠绕的月光。
中场茶歇时，张东攥着发烫的手机走到她面前，
手心的汗几乎要把手机壳浸湿："请问能借..." 话音未落，
女生已经笑着把充电线递过来："Type-C 还是 Lightning？
"她抬头时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胸前的工作牌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动，
"李淼" 两个字旁边印着 "市场部"。白色衬衫领口系着细细的丝巾，
恰到好处地遮住锁骨，搭配黑色一步裙，既专业又透着柔和的女性气息。张东愣了愣，
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连忙挠挠头："啊，Lightning 接口，谢谢。
" 他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数据线，注意到她指甲盖上画着极光图案，
蓝紫色的光晕在指尖流转。"市院的张工？" 李淼指了指他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
珍珠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们王主任去年来做过分享，我记得他讲的绿色建筑案例，
特别精彩，当时你也在。今年我们的环保材料和节能系统会更契合你们的设计。""是，
是我。是我们" 张东感觉耳朵发烫，"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做市场的，
对优质客户印象都深。" 李淼说话时习惯性把碎发别到耳后，腕间的潘多拉手链叮咚作响，
"要加个微信吗？等会儿可能要交换技术资料，传文件方便。"张东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
连忙解锁手机调出二维码："好、好的，我扫您。" 指尖碰到她手的瞬间，
两人都下意识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尴尬。产品介绍环节，张东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目光却总不自觉飘向斜前方的李淼。她听得格外认真，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
偶尔会侧头和旁边的同事低声交流，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月牙。张东看着她认真的侧脸，
忽然想起王主任的叮嘱，慌忙收回目光，却发现自己刚才走神的几分钟里，
完全没听清技术总监讲的核心参数，只能懊恼地在笔记本上画小圈圈。
傍晚的答谢宴设在公司楼下的湘菜馆，十四五人的大桌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张东牢记王主任 "少喝酒少说话，多听前辈讲" 的嘱咐，
可架不住启明科技几个前辈的热情 ——"小张年轻有为啊，
得喝一个"" 这是王主任的徒弟吧？这杯必须干 "。他晕乎乎地举杯，
余光瞥见李淼面前始终放着一杯柠檬水，偶尔有人劝酒，她都笑着摆手：" 我酒精过敏，
以水代酒回敬您。"散场时张东已经站不稳了，王主任被启明科技戚总拉着说悄悄话，
嘱咐他先回家，坐上了老板的专职司机车上。上海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他扶着路灯杆站了会儿，体内的燥热被这冷风调和，突然，张东感觉有人扶住他的胳膊。
"张工，我送你回去吧。" 李淼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住哪里？"张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才认出眼前的人："李、李经理... 不用麻烦..." 话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
胃里翻江倒海。李淼没多说，拦了辆出租车架着张东很费劲的上了车。车里空间狭小，
张东浑身燥热，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滑，浓烈的白酒味弥漫整个车内。
司机师傅不时从后视镜看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稳住。" 李淼伸手把他扶正，
指尖不经意碰到他发烫的脖颈。张东像触电般猛地坐直，没过几秒又软下去，
脑袋重重磕在她肩膀上，随即顺着弧线往下滑，直到额头抵在她腰腹才停下。
他迷迷糊糊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胃里的翻腾似乎平复了些。李淼无奈地叹气，
伸手把他的头轻轻托起来靠在椅背上，从包里翻出纸巾帮他擦嘴角："张工，
你这酒量可真得练练。听说你们设计院都是喝酒的高手呢，你是个例外啊！
"张东想说 "我平时不喝的"，却只发出含糊的嘟囔声。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被温柔地操控着，这种陌生的依赖感让他脸颊发烫，即使醉意朦胧也知道此刻有多狼狈。
”张工，你住哪里啊？”“......”“闵行城东花园”师傅，
我们去闵行区城东花园小区！第二天宿醉醒来已经10点多了，张东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西装外套被整齐地挂在衣柜里，手机插在充电器上 ，
但是自己怎么回来的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他急忙下床拿起手机，
看着微信里李淼发来的消息 "已安全送达，记得吃早餐"。张东懊恼地抓抓头发，
心想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从杨浦到闵行可得一个多小时，她回去不得凌晨了。不经意间，
张东想点开她的朋友圈想了解更多，却发现只能看到三天可见的横线，
置顶的一个朋友圈是一个直播片段，张东想都没想关注上了直播账号，但并未点赞。
使劲摇了摇头，张东下楼去上班了。周五晚上十点，
这会儿有家有室的同事都已经早早下班了，张东刚改完一轮设计图纸，
手机突然震动 ——您关注的 "淼淼星辰" 正在直播。他差点把桌上的马克杯打翻，
连忙点进直播间。屏幕里的李淼和白天的职场精英判若两人：素颜扎着丸子头，
发梢有些凌乱，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衣，正在组装新买的书架。
"这个螺丝真的好难拧..." 她对着镜头皱眉的样子，鼻尖微微皱起，
比会议上见到的模样鲜活多了。“美女，告诉我家在哪里，我乐意效劳”“女汉子！
”张东盯着屏幕看了五分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打趣的发着弹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自己终于发出弹幕："试试用湿毛巾裹着螺丝刀增加摩擦力。"五分钟后，
直播间里传来李淼惊喜的声音："哎？真的有用！谢谢这位晴天想下雨宝宝？
" 她举着手机对准屏幕，歪着头笑起来，"果然专业！
"镜头又扫过刚搭好的歪歪扭扭的书架，角落里露出半截穿着灰色毛绒袜的脚，
脚趾蜷缩着踩在地板上。张东看着屏幕里她亮晶晶的眼睛，感觉心跳又开始不规律。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直播才结束，张东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就准备回家。回到家，
张东还想着直播间的李淼，她是个什么样女孩子呢？他翻出那天会议记录的技术参数笔记本，
准备假装请教问题发条微信给李淼。还没等张东发出去，手机里接收到一条微信信息。
“张工，晴天想下雨是你吗？我看你的微信昵称是这个啊。你看我直播了啊？
”张东打好的文字急忙删掉，想了一分多钟。“是我。
这不是领导交代要多了解下你们的产品和服务。这不得先了解你嘛！”“哈哈。说的是。
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虽然我是销售，但是我也是有好好培训的呢。”"还真有个问题，
请教下你们那款ES369环保板材的耐火等级和极限数据，我整理报告时没记全。
"张东想了会儿憋出一个问题。几乎秒回："稍等，我发你检测报告。
" 附带一个胖熊表情。“我发现瘦的人喜欢用胖胖的表情包。
”附带着检测报告而来的是一句“是嘛。我都是用一些可爱的。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的，晚安！“随着最后一句信息发出，张东内心狂喜，洗澡为什么要告诉我。
难道......这一夜，张东是笑着入睡的，也是工作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周末！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聊得越来越多。张东会分享看到的有趣建筑设计，
李淼会发来市场调研时拍到的街头美景。周四晚上，张东刚洗完澡，
微信突然弹出李淼的消息："张工，你明天上午在单位吗？我正好要去附近的设计院，
想正式拜访下贵院，顺便送份最新的产品手册。中午再一起吃个饭。
"张东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确认自己没看错，心脏 "砰砰" 直跳。
他过了五分钟才回复："在。我发你定位。""那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知道你们单位楼下有家不错的酸菜鱼，到时我发你店名和桌号。
"张东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客厅里原地转圈。
合租室友李铁从房间探出头："东哥你中彩票了？抽风呢？""没、没事。"第二天一早，
张东抓起外套就往卫生间冲，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又梳，
慢条斯理的剃掉了好几天没剃的胡子。他看着镜中双帅气的自己和泛红的脸颊，
突然想起大学时追女神的场景，可那时的紧张远没有此刻强烈。中午，十一点半，
张东提前半小时溜出办公室。从十五楼一直走楼梯下一楼时，他感觉双腿发软，
推开公司大门的瞬间，秋风带着桂花香扑面而来，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酸菜鱼店在商场二楼，张东站在店门口深吸三口气才推门进去。服务员笑着迎上来："您好，
欢迎吃鱼。有预约吗？""有人在了，C2 桌。" 张东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自己都没听清，连忙提高音量再说一遍。服务员领着他穿过大堂，
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瞧见李淼。她正站着眺望窗外，身姿高挑挺拔，像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泽。
今天穿了件修身的白色针织连衣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长发随意披在肩上，
发梢带着自然的卷曲。听到脚步声，李淼转过身，眼睛弯成月牙："这边呢。""李经理，
你好。" 张东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好久不见。""上周刚见过呀。
" 李淼笑着让座，"我点了微辣的酸菜鱼，你能吃辣吧？看你朋友圈发过老家的油泼面，
应该能吃辣。"张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 他忘了自己朋友圈没屏蔽她。"能、能吃，
陕西人不怕辣。"他坐下后连忙解释，"上次在酒桌上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喝断片了。
""没事儿，你酒量其实挺好的，把我们好几个前辈都喝倒了。" 李淼递过菜单，
"再看看想吃点什么？他们家的红糖糍粑不错。""你点就行，我不挑。
" 张东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 —— 今天换了条细银链，比潘多拉手链更显精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