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门一般情况下都会锁着,只有种菜的农民手里才会有钥匙,不过这也有例外,比如早樱手里也会有一把。
她会提前将钥匙藏在小铁门附近——只要伸手就能够到的一块石头下面,我们每次都是靠着这把钥匙悄悄越狱。
每一次开门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个女孩子,会不会就像那些男生一样首接翻墙出去了呢?
今晚的月光很亮,把这片菜地照得透彻,这让我不用担心会不小心踩到还在生长的菜苗子。
一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早樱,我的步伐变得急促起来,明明每天都能够见面,为什么会这么期待?
可能是我跟早樱没有分在同一个班的缘故吧。
如果我要继续让自己的学习成绩下落,或许明年高三之前,我就能从优秀的五班被分到其他差班。
菜地的边缘是一片小树林,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树丛,可能还会有蛇!
还好我第一次被早樱带来这里的时候是白天,不用担心看见令人恐怖的东西。
破庙就藏在树林子中间,这里原本是有一条幽径小路可以首通破庙,但因为太久没人走了,小路长满了杂草,逐渐也就分辨不出来哪里是路了。
我曾经在课间听班上一些男生说,学校还没建成以前是一片坟场,而树林子里的那座庙,为了祭奠那些埋葬在这里的人。
这种话题很适合当睡前鬼故事来讲,毕竟哪座学校不是建在坟地上面的?
而且如果破庙真的是为了祭奠死者,那么为什么现在变成破庙了呢?
我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相反我很怕那些鬼怪传言,但是我很讨厌这种逻辑讲不通的话。
就像明明高中明明要读三年,却只用两年时间就把三年的课本学完,然后用一年的时间来复习,这显然很没有逻辑。
我凭借着记忆在树林子里摸索前进,这里的树长得很高,感觉就好像以前这里真的是坟地所以让它们汲取了太多养分,才会疯狂的长。
我不由得嘟起了嘴,大晚上的很不适合想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嘛。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尽管知道破庙里面并没有鬼,并且心里也还是会有些抗拒,但这还是阻止不了我前进的步伐。
或许我觉得,比起鬼魂先生来说,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重复才是真正的恐怖。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逃避它们,但我希望是。
破庙大门前面摆放着两口香炉,炉口堆积着满溢出的香灰仿佛在述说着它所经历的过去。
我竟然隐约看到了有人在走动,他们手持着一柱又一柱的香火***香炉里,并将写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纸钱在大火朝天地燃烧,随后男人女人小孩都一起,对着庙宇里供奉的神象拜了三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拜这位土地公公还是那自己寻求安心的灵魂。
这些影像如灯光一闪瞬间交杂在一起,转眼间随着吹拂的香灰逝去。
月光还是那样的清明,安详平静的守护着庙宇夜下的宁静。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嗅着香灰的余味将破庙大门推开一道缝隙。
“早樱?”
我悄悄把头探进去,显得有些拘谨,因为今晚早樱好像不在这里,不然的话我从很远就应该能看到破庙里面发出火光。
也可能今晚是满月,所以早樱没有点火,又或者是早樱想跟我开一个玩笑。
我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因为早樱是不屑于跟我玩这种无聊的装神弄鬼的儿戏。
“早樱好像不在呢……”我低声自语,看样子今晚要想办法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了。
如果早樱在的话,她一定会跟我讲很多奇妙的故事,比如送灵魂渡江的黄泉摆渡人,我不知道她都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看起来很像是灵异故事,但如果你说那个摆渡人守候在这里只为了再见自己轮回转世的妻子一面,那一定是一段非常感人的剧情,可惜早樱好像没有这种叙事能力把这个故事讲得令我潸然泪下,那是一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无奈。
我失落的合上了破庙的门,里面实在是太黑了,就连无私的月色也舍不得将一点光的羽毛撒进去,我也有点害怕万一那座沉寂了许久的土地爷蜡像突然睁开眼睛,这就会让故事往一个毛骨悚然的方向发展。
哪怕不是这样,我此刻独自一个人身处在这样的密林里,随着幽森的晚风吹过,足以让我的肾上腺激素暴增。
“嗯……应该是这个词吧?”
我尽量回想起下午上课时候生物老师讲的内容,希望以此来平复我心中的慌张。
但我更多的还是疑惑,如果早樱不在这里,她会去哪里呢?
这个时候她总不可能会在教室里面写作业吧?
我有点想念那一间磐如枷锁的教室了,至少那里会有光,很明亮的光。
如果月亮也能发出像太阳一样刺眼的光该多好,那样我们或许就会变成白天睡觉晚上劳作的生物,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但起码不用再担心会出现半夜失眠了,毕竟人类都非常有夜猫子的天赋。
如果达尔文知道这件事情,他或许有必要认真重新思考一下物种起源的进化论要怎么编写。
“是安禾吗?”
黑暗中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叫我,这让我冰冷透彻的心瞬间释放暖流。
“早樱?
你在哪呢。”
“小河边。”
我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顺着早樱的声音往小河边走去,我没有想到她今晚居然会反常的不待在破庙里面,我还以为她只是对这座破庙情有独钟呢。
来到小河边,果然看见早樱坐在河堤上,短发的她不会有晚风吹起长发像个女鬼的的烦恼。
身上穿着的校服短袖依旧一如既往的不整洁,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换成丑的要死的冬季校服了吧?
小河边只是早樱的一个玩笑称呼罢了,这可是隆城的母亲河啊!
称之为龙江也不过分。
“你怎么在这?”
我走到早樱身后,用小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
“赏月呀。”
“赏月?
八月十五都己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谁规定八月十五才能赏月了。”
早樱仰起头,伸出一只手指,正正对准那半边没在云朵里的月亮。
“你觉得今晚的月亮像什么?”
我认真的打量了片刻,发挥出我积累了十几年的想象力,在一通幻想过后,我还是觉得今晚的月亮很像一个月亮。
远处河面上一艘挖沙船微微亮起灯光,发东西吞吞吐吐地鸣响,奏起了一支不和谐的乐曲。
我的思绪突然从月亮转到了船上,不由得脱口而出。
“像一艘船?”
“像不像船上站着两个人?”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欸!”
我不得不佩服早樱的想象力,就连我都有点被她带偏了,看样子藤远说我学坏了,并不是无稽之谈。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比八月十五的月亮还要清晰,所以我越看越觉得月亮真的像是一艘船,船上站着一个男人和女人。
“摆渡人己经等到那位轮回转世的妻子了噢。”
早樱发出叹息一般地语气说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