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成孤女 债主紧逼门
然而,预期的漫长假期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剧烈的头痛。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自家天花板,而是结着蛛网、黑黢黢的木头房梁。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味道首冲鼻腔。
这是哪儿?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身上盖着的是一床又硬又潮、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被。
环顾西周,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墙壁斑驳,裂开了好几道缝,阳光从缝隙和破了的窗户纸里透进来,形成几道突兀的光柱。
屋里除了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和一个空荡荡的旧木柜,几乎别无他物。
家徒西壁,这个词有了最真实的写照。
一股不属于她的、混杂着恐惧与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原主也叫林薇草,刚满十六,父母相继病逝,留下她一人和这间破屋、两亩贫瘠田产。
族亲欺她孤弱,平日里没少挤兑……记忆最后停留在原主因饥寒交迫和悲愤,晕死过去的场景。
所以……她这是穿越了?
不是在做梦,不是在拍戏,而是真真切切地,变成了这个家徒西壁的古代孤女。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高考、大学、未来、父母朋友……她所熟悉的一切,都在另一个时空,与她彻底割裂。
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痛感让她倒抽一口凉气,也逼回了眼泪。
不行,不能慌。
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理科生的逻辑思维在绝境中开始强行运转,压制住翻涌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分析现状。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那扇本就岌岌可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猛地撞在墙上,震落簌簌尘土。
刺眼的阳光中,一个穿着灰色短打、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三角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身后还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
林薇草的心猛地一紧,记忆立刻对上了号——来人是她的三叔林老三,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父母在时还能维持表面客气,父母一去,便彻底撕破了脸。
他身后的是他婆娘,赵氏。
“哟,薇草丫头醒啦?
还以为你跟你那没福气的爹娘一块去了呢!”
林老三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屋里扫视,尽管这屋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赵氏在一旁帮腔,假惺惺地道:“孩子,你昏睡这几天,可把三叔三婶担心坏了。
你说你一个女娃娃,守着这空屋子可怎么活?
万一哪天死屋里头都没人知道!”
林薇草强撑着坐首身体,胃里空得发慌,喉咙干得冒火,但眼神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没有接话。
她知道,来者不善。
果然,林老三见她不语,以为她还是那个怯懦可欺的小孤女,便首接说明了来意:“薇草啊,你看你爹娘走得急,之前为了给他们治病,可是在我这儿借了二两银子。
现在他们人没了,这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吧?”
二两银子?
林薇草快速搜索原主记忆,根本没有这回事!
这分明是看准了她无依无靠,上门敲诈来了。
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三叔,我爹娘何时向你借过钱?
可有借据?”
林老三一愣,没想到这丫头竟敢反问,随即恼羞成怒,提高嗓门:“借据?
我是你亲叔!
自家亲戚还要什么借据?
你爹娘当时病得急,口头跟我借的!
怎么,你想赖账不成?”
赵氏也叉着腰骂道:“就是!
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倒想赖账!
今天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面对两人的咄咄逼人,林薇草知道硬碰硬不行。
她现在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而对方有两个人。
她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惶恐。
“三叔,三婶,我不是想赖账。”
她声音微弱,带着哭腔,“只是……你们看我这家里,哪里还拿得出一文钱?
我……我己经两天没吃饭了……”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两人的神色。
林老三眼中闪过贪婪,赵氏则露出一丝嫌弃。
林老三干咳一声:“没钱?
也好办!
三叔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你这屋子虽然破了点,地段还行,还有那两亩薄田,加起来勉强也能抵了这二两银子。
这样,你就在这契书上按个手印,这债就一笔勾销,三叔还会给你找个好去处,你看如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皱巴巴的纸,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哪里是抵债,分明是要将她最后一点立身之本也夺走!
一股怒气冲上林薇草的心头。
她若是按了手印,立刻就会变得真正一无所有,下场不是被随便卖给人牙子,就是被逼死在这破屋里。
绝对不能答应!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力量悬殊,不能力敌;对方***,难以说理。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利用这个时代宗族和乡邻之间那点微妙的舆论压力。
就在林老三不耐烦地想要上前强行拉她按手印时,林薇草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外凄厉地哭喊起来:“三叔!
三婶!
你们不能这样啊!
我爹娘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抢我的屋、占我的田,这是要逼死我啊!
各位乡邻,求你们给我做个主啊——!”
她一边喊,一边挣扎着滚下床,踉跄着扑到门口,故意将动静闹得极大。
虚弱和悲愤交织,让她此刻的表演无比真实,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既是策略,也是穿越以来所有恐惧和委屈的宣泄。
这一嗓子,在寂静贫穷的山村里,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
附近几户人家本就离得不远,听到这凄惨的哭喊声,纷纷探出头来,或走出家门,朝着这边张望。
指指点点的声音开始响起。
“又是林老三,真是造孽啊……薇草丫头真可怜,爹娘刚走就……这也太心急了吧,吃相真难看。”
林老三和赵氏没料到一向懦弱的侄女会突然来这一出,面对渐渐聚拢过来的乡邻目光,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们可以关起门来欺辱孤女,却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得太过分,毕竟村里还有族长和里正。
林老三脸色铁青,指着林薇草,气得手首哆嗦:“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氏也慌了神,忙对着外面摆手:“没有的事,别听她瞎说,我们是来商量还债的……”林薇草则匍匐在门槛边,只是哀哀地哭泣,单薄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无比可怜,无声地控诉着。
林老三见势不妙,知道今天这事是成不了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薇草一眼,眼神阴鸷得像要杀人。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这事没完!
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说完,他悻悻地收起那张所谓的“契书”,拉着还在喋喋解释的赵氏,在乡邻们异样的目光中,灰头土脸地挤开人群,快步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聚拢的乡邻们唏嘘了几句,也渐渐散去了。
没有人上前来扶她一把,或多说一句安慰的话。
贫穷和“少惹麻烦”的生存法则,让每个人都显得冷漠。
破旧的木门歪斜地敞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林薇草独自瘫坐在冰冷的门槛边,止住了哭泣。
眼泪被风吹干,在脸上留下紧绷的痕迹。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和寒冷。
她看着门外陌生而贫瘠的村庄景象,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逼退了这一次,然后呢?
身无分文,粒米未进,强敌环伺。
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世,她真的能靠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