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辞,把我那支西域进贡的赤金步摇拿去当了。”“我弟弟不过是欠了三千两银子,
你至于这么小气?”柳如烟斜倚在榻上,描金的裙摆铺了一地,看我的表情,
像是看一只碍眼的蚂蚁。我攥着手里那本快翻烂的书,指节用力到发疼。“那是你的嫁妆,
当了,你父亲那边不好交代。”“呵。”她嗤笑一声,捏着茶盖撇去浮沫。“你一个穷秀才,
倒还知道替我爹着想了?”“我爹是当朝宰相,会在乎区区一支步摇?倒是你,
入赘我柳家三年,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如今让你出点力,就推三阻四。”“我说了,
我没钱。”“没钱?”她声音陡然拔高,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你娘留下的那块玉佩呢?
我早就看过了,质地不错,拿去当铺,怎么也值个三四千两,正好给我弟还债!”我的血,
在那一瞬间,凉透了。1那块玉佩,是我娘唯一的遗物。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
说沈家世代书香,清贫是清贫了些,但骨气不能丢。这玉佩是祖上传下来的,不到万不得已,
不能离身。可现在,我的妻子,堂堂宰相府的千金,却要我卖掉母亲的遗物,
去给她那不学无术的弟弟还赌债。“不行。”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说什么?
”柳如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惊辞,你敢再说一遍?”“我说,不行。
”我站直了身子,迎上她满是讥讽和不屑的脸。“那是我娘的遗物,谁也别想动。
”“反了你了!”柳如烟猛地站起来,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我没躲。
“沈惊辞,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柳家给的?
现在让你拿个破玉佩出来,你就跟我横?”“我每天抄书到深夜,换来的月钱,
悉数交给了你,那不算钱吗?”“你那点钱?”她笑得花枝乱颤,“够我买一盒胭脂吗?
沈惊辞,你就是个废物!要不是三年前你走了狗屎运,中了举,我爹怎么会让你入赘?
”“是,我是走了狗屎运。”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的运气用完了。
”我从怀里,掏出那块温润的玉佩。它贴着我的胸口,还带着我的体温。
柳如烟以为我妥协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算你识相。”她伸手就要来拿。
我却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我当着她的面,将玉佩重新塞回怀里,贴身放好。“柳如烟,
我们和离吧。”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转为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说,和离。
”我重复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你写你的和离书,我签我的字。从此,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疯了?!”她尖叫起来。“沈惊辞,
你敢跟我提和离?你离开我柳家,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吃什么?喝什么?你睡哪?
睡大街吗?”“那也比在这里,当一条看人脸色的狗要强。”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她。“好,
好得很!”她气得浑身发抖,“和离是吧?我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穷酸秀才,
离了我柳家,能活几天!”她冲到书案前,抓起笔,手都在抖。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也染脏了她华贵的衣袖。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三年的忍气吞声,三年的卑躬屈膝,在这一刻,
都化作了穿肠的毒药,也化作了解脱的良方。岳母闻讯赶来的时候,柳如烟刚好写完和离书。
“烟儿,这是怎么了?”柳夫人一进门,看到女儿通红的眼眶,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
“是不是你这个废物又惹我女儿生气了?”柳如烟把和离书拍在桌上,哭着喊道:“娘!
他要跟我和离!”柳夫人拿起那张纸,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和离?沈惊辞,
你好大的胆子!”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穷秀才,
靠着我们柳家才有今天,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我们柳家哪里对不起你?
让你锦衣玉食,让你从一个村夫变成人人艳羡的相府赘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看着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
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心麻了,也就无所谓了。“岳母大人说的是。”我微微躬身,
“既然我是白眼狼,就不配再玷污相府的门楣。这和离书,我签。”我拿起笔,
看也没看上面的内容,就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惊辞。三个字,写得笔直。
柳夫人愣住了。柳如烟也愣住了。她们大概以为我只是在赌气,只要稍加恐吓,
我就会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次一样,跪下来道歉求饶。可惜,这一次,她们想错了。
“签了字,我便不是相府的人了。”我放下笔,环视这间我住了三年的屋子。富丽堂皇,
却没有一丝暖意。“我来时,只有一身旧衣,一个书箱。走时,也只带走这些。
”我转身走向偏房,那里放着我为数不多的行李。“站住!”柳夫人厉声喝道。“想走?
没那么容易!”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蔑地扔在地上。“这是一百两,拿着滚。
就当是我们柳家这三年,喂狗了。”银票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脚边。一百两。我三年抄书所得,
都不止这个数。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笑了。“夫人的赏赐,草民心领了。”我弯下腰,
却没有捡那张银票。我只是掸了掸衣袍下摆不存在的灰尘。“只是,草民虽然穷,
却也不食嗟来之食。”“从今往后,我与柳家,再无瓜葛。”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偏房,
拿起那个破旧的书箱,背在身上。走出房门时,柳如烟叫住了我。“沈惊辞!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你会后悔的。”她说,
“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没有回答。后悔?我最后悔的,是三年前,
当柳家派人到我那破旧的茅屋,说宰相大人看中我的才学,愿将独女下嫁于我时,我信了。
我以为,我是遇到了伯乐。我以为,我是遇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良人。原来,
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们看中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赘婿,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摆设。
如今,梦醒了。我迈开步子,走出了这个困了我三年的华丽牢笼。外面的天,很蓝。空气,
很清新。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再见了,相府。再见了,柳如烟。
我沈惊辞,不伺候了。2我背着书箱,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与周围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
窃窃私语。“那不是相府的赘婿吗?”“怎么这副打扮?跟个叫花子似的。
”“听说今儿一早被赶出来了,跟相府千金和离了。”“真的假的?
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傻了吧?”我充耳不闻,只是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离开柳家,
我身无分文。京城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我打算先出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做打算。
走到街角,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挡住了我的去路。马车由四匹神骏的黑马拉着,
车厢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车帘上,绣着一个张扬的“赵”字。
我认得这个徽记。这是镇国大将军,赵擎苍的帅驾。百姓们纷纷避让,跪在街道两旁,
连头都不敢抬。我本能地也想避开,却发现那马车,正直直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张刚毅俊朗的脸露了出来。是赵将军的亲卫统领,林风。
“沈公子,将军有请。”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这个穿着破旧长衫的“穷秀才”身上。
镇国大将军,权倾朝野,连当今圣上都要敬他三分。他怎么会认识我?还要请我上车?
我没有动。林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他跳下马车,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
“义父等您很久了。”一声“义父”,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猛地抬头,
看向那紧闭的车帘。三年前,我并非走了什么狗屎运。而是我真正的义父,
镇国大将军赵擎苍,为了保护我,才设计了这场入赘。我的真实身份,
是当年为国捐躯的沈帅之后。沈家满门忠烈,却遭奸人所害,被安上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只有我,被当时还是副将的义父拼死救下,藏在乡下,改名换姓,长到十八岁。义父说,
宰相柳承志,是当年沈家旧案的参与者之一。他让我入赘相府,
一来是为了利用相府的势力作掩护,让那些想斩草除根的人找不到我。二来,
是想让我暗中搜集柳承志的罪证。这三年,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一个时机。如今,
时机到了。我不再犹豫,在林风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车厢内,一个身穿玄色常服,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他鬓角微霜,一双鹰目却锐利如初。正是我的义父,赵擎苍。
“义父。”我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孩儿,回来了。”“起来。”赵擎苍扶起我,
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这三年,苦了你了。”“为了沈家,为了义父,
不苦。”“好孩子。”赵擎苍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柳家那边,都处理好了?”“是,
已经签了和离书。”“柳承志没有为难你?”“他大概还不知道。”我自嘲地笑了笑,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值得他费心。”“哼,他很快就会知道,
他看走眼了。”赵擎苍冷哼一声。“从今天起,你恢复你的本名,沈惊鸿。
”“你是沈帅的儿子,是我赵擎苍的义子。再也无人敢轻辱你。”我重重地点头。沈惊鸿。
这个名字,我只在义父面前,在无人的深夜,才敢默念。如今,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它了。“义父,柳承志的罪证,我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递了过去。里面是我这三年来,
偷偷誊抄的柳承志与党羽来往的密信,以及他贪赃枉法的账本。赵擎苍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眼中精光一闪。“好!很好!”“有了这些,柳承志的好日子,到头了!”马车缓缓启动,
朝着与城门相反的方向驶去。我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向窗外。街道上,
那些刚刚还对我指指点点的人,此刻都用一种惊恐和敬畏的眼神看着我所在的马车。
我甚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柳家的管家。他正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想必,
他很快就会把这个消息,带回相府。我仿佛已经能看到柳如烟和她母亲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了。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柳如烟,你不是说我会后悔吗?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
等着看吧。到底,谁会后悔。3马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将军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林风扶我下车,
将军府的家丁们早已在门口列队等候。“恭迎少将军回府!”整齐划一的喊声,震耳欲聋。
我有些不适应。三年来,我在柳家听到的,只有嘲讽和命令。“进去吧。
”义父拍了拍我的背。我跟着他走进府门,穿过层层回廊。府内的景象,
比我想象的还要威严。手持长戟的卫兵随处可见,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站得笔直。空气中,
都仿佛弥漫着一股铁血的味道。义父带我来到一间书房。他指着书案上的一套崭新的铠甲。
“惊鸿,换上它。”那是一套银色的软甲,上面雕刻着雄鹰的图样,正是我沈家军的标志。
我的眼眶一热。我脱下那件穿了三年的青色长衫,换上了这身属于我的战甲。甲胄加身,
冰冷的触感传来,却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我走到铜镜前。镜中的人,面容清瘦,
但眼神却不再是唯唯诺诺。那是一种沉寂了太久的锋芒,如今终于破鞘而出。“好,
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义父满意地点头。“从明日起,你便以我义子的身份,入主神策军,
任从五品羽林郎将。”“圣上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我心中一震。羽林郎将,掌管禁军,
是天子近臣。义父这是在为我铺路。“孩儿,谢义父栽培!”我单膝跪地。“你我父子,
何须言谢。”赵擎苍扶起我。“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在后宅之中。朝堂,战场,
才是你该去的地方。”“柳承志在朝中根基深厚,党羽众多,想要扳倒他,非一日之功。
”“我让你入神策军,就是要把禁军的兵权,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孩儿明白。”当晚,
义父为我设宴洗尘。宴会上,他向府中众人正式介绍了我的身份。所有人都对我恭敬有加。
席间,林风凑到我耳边。“少将军,相府那边,已经炸开锅了。”我挑了挑眉。“哦?
说来听听。”“管家回去一说,柳夫人当场就晕过去了。那位大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里,
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她不相信,那个被她呼来喝去的废物丈夫,会是镇国大将军的义子。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痛快。“柳承志呢?
”“柳宰相倒是沉得住气,只派人去我们府上递了拜帖,说是想明日登门拜访,
为之前的‘误会’道歉。”“误会?”我冷笑。三年的羞辱,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想揭过?
“义父怎么说?”“将军说,不见。”林风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将军还让我传话,
说柳宰相要是真有诚意,就该去刑部大牢里,跟他那些‘好朋友’聊聊。”我懂了。
义父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交给他的那些证据,足以让柳承志的几个心腹党羽万劫不复。
这是在敲山震虎。柳承志,现在应该坐不住了吧。第二天,我穿上羽林郎将的官服,
佩上腰刀,跟着义父一起入宫早朝。临出门前,管家来报。“将军,少将军,
相府的柳大小姐在府外求见,说是要见少将军。”义父看向我。我面无表情。“不见。
”“让她滚。”我不想再跟那个女人,有任何牵扯。我们骑马走在去往皇宫的朱雀大街上。
路过将军府外的街角时,我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柳如烟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
没有了往日的骄纵,脸上满是憔悴和不安。她看到了我,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就想冲过来。
“沈惊辞!不,沈惊鸿!”我没有理会,催动马匹,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卷起的尘土,
弄脏了她洁白的裙角。我能感觉到,她那道错愕、屈辱又不敢置信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
痛快吗?不。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对于一个已经不在意的人,她的任何反应,
都无法再牵动我的情绪。我和她,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金銮殿上,百官分列。
柳承志站在文官之首,脸色有些发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黑影。显然,他一夜未眠。
当太监尖着嗓子,宣布圣上的任命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兹有镇国大将军赵擎苍义子沈惊鸿,文武双全,忠勇可嘉,特封为羽林郎将,
钦此!”我出列谢恩。“臣,沈惊鸿,领旨谢恩。”我能感觉到,
柳承志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我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微微一笑。柳宰相,
别来无恙啊。这只是个开始。我们之间的账,我会一笔一笔,慢慢跟你算。4早朝结束,
百官散去。许多过去对我视而不见的官员,此刻都围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跟我寒暄。
“恭喜沈将军!”“沈将军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我一一客气地回应,心中却毫无波澜。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当你一无所有时,人人避之不及。当你手握权柄时,人人趋之若鹜。
“惊鸿。”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响起。是柳承志。他排开众人,走到我面前,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贤……不,沈将军,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对我这个前任赘婿,用上了“您”的称呼。真是讽刺。“柳宰相有何指教?
”我故作不解。“指教不敢当。”柳承志姿态放得很低,“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怠慢了将军。内子和劣女更是愚钝,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海涵。”“我已备下薄酒,
想请将军和赵大将军一同过府一叙,让我父女二人,当面向您赔罪。”“赔罪?”我笑了。
“柳宰相言重了。我与令爱,已经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越是说得云淡风轻,柳承志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他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惊鸿,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他叹了口气,打起了感情牌,“可你和烟儿毕竟夫妻一场,
一日夫妻百日恩……”“柳宰相。”我打断了他。“当初,令爱逼我卖掉亡母遗物,
为令郎还赌债时,可曾想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初,令正将一百两银子扔在地上,
让我滚出柳家时,可曾想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的声音不大,
但周围的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露出了然和鄙夷的神情。柳承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这其中定有误会……”“没有误会。”我看着他,眼神冰冷,“每一笔账,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柳宰相还是请回吧。至于令郎,我劝你还是好好管教。
京城不比别处,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我意有所指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留下柳承志一个人僵在原地。回到将军府,我便投入到了神策军的事务中。
羽林郎将虽是从五品,但权力不小,掌管着皇宫近卫三千人。我需要尽快熟悉军务,
将这支力量牢牢掌握在手中。义父给了我最大的支持,
将他军中的几个心腹都调拨给我当副手。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整顿军纪,
操练兵马,清除柳承志安插在军中的眼线。我没再关注柳家的任何消息。直到这天,
林风又找到了我。“少将军,柳家出事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那个柳承泽,
在**里跟人起了冲突,把人打成了重伤。”“哦?”我并不意外,“他惹是生非,
也不是第一回了。”“这次不一样。”林风说,“他打的人,是吏部尚书的独子。
”我挑了挑眉。吏部尚书王大人,是朝中有名的清流,也是义父想要拉拢的对象。
柳承泽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王尚书报了官,京兆尹把柳承泽抓进了大牢。
柳宰相亲自去求情,王尚书也不给面子,非要严办。”“现在,柳夫人和柳大小姐,
在咱们府门口跪着呢,求您出面,跟王尚书说说情。”我放下手中的兵册。
“她们跪了多久了?”“从早上一直跪到现在,天都快黑了。”我走到窗边,
看着天边的晚霞。“让她们跪着吧。”“是。”林风领命而去。我没有丝毫的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柳承泽有今天的下场,是柳家自己骄纵出来的。现在,
他们想让我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凭什么?就凭柳如烟那句“你会后悔的”?
我就是要让她看看,谁才会后悔。我就是要让她明白,她当初看不起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我照常去神策军军营。路过府门口时,柳如烟果然还跪在那里。她脸色苍白,
嘴唇干裂,一身白衣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看到我出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膝行着扑过来,想抱住我的腿。“惊鸿!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柳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她哭着摇头,“惊鸿,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好,是我瞎了眼,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救我弟弟出来,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眼中满是乞求。这张脸,
曾经让我心动过,也让我心碎过。但现在,我看着它,只觉得陌生。
“你弟弟打伤的是朝廷命官之子,自有国法处置。我一个区区羽林郎将,人微言轻,
怕是帮不上什么忙。”我用她过去最喜欢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不,你能的!
”她急切地说,“你是赵大将军的义子,王尚书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我反问,“就因为你跪在这里求我?”“柳如烟,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你弟弟的死活,与我何干?”我的话,像一把刀,
狠狠插进她的心里。她愣住了,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你……你好狠的心……”“我狠心?
”我笑了,“比起你们柳家,我这点狠心,算得了什么?”“你走吧。别在这里,
脏了我将军府的门。”我翻身上马,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身后,传来她绝望的哭喊声。
我没有回头。有些错,犯了,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5.我以为柳如烟会就此放弃。
没想到,第三天,宫里传来了消息。皇上要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宴请京中百官及其家眷。
这种宴会,从前我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现在,作为新晋的羽林郎将,赵将军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