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变现：外卖员的逆袭

六月的雨像扯断的棉线，密密麻麻砸在江城的街道上。

周凯把电动车停在解放西路的红绿灯前，左手死死攥着车把，右手伸到车筐里，轻轻按了按裹着三层塑料袋的酸菜鱼——这是李女士的订单，备注里特意写了“孩子等着吃，麻烦快些”，距离超时还有六分钟，他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却不敢松开护着餐品的手。

车座下方的保温袋里，藏着另一样东西：城西那家网红店的芋泥波波。

昨天晚上刷朋友圈时，宋佳发了张对着雨窗的自拍，配文“突然馋这口，可惜懒得出门”。

周凯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宿，今早出门前特意绕了三公里，花二十二块钱买了杯热乎的，保温袋裹了两层，就怕送到时凉了。

他知道宋佳胃不好，凉饮喝多了会不舒服，这点小事，他记了快两年。

绿灯亮起，周凯拧动车把，电动车在雨幕里往前冲。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深灰色的速干裤瞬间洇出大片深色，贴在腿上凉得刺骨。

他却没心思管这些，满脑子都是宋佳收到奶茶时的样子——说不定会笑着说句“谢谢周凯”，像上次他帮她修完电脑时那样，眼睛弯成月牙，连声音都软乎乎的。

一想到这些，他蹬车的力气都大了些，连刚才被风吹得发僵的手指，都慢慢有了知觉。

李女士家在老旧小区的五楼，没有电梯。

周凯拎着酸菜鱼往上跑，脚步踩在积水的楼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

敲门时，他特意把沾着泥点的袖口往身后藏了藏——李女士上次开门时，皱着眉看他的脏衣服，那眼神他记到现在。

门开了，李女士接过餐盒，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没洒吧？

我家孩子都等急了。”

周凯连忙点头：“您放心，裹得严实，汤一点没漏。”

看着李女士关上门，他才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进水了，边缘有些失灵，他擦了擦屏幕，点开宋佳的微信对话框，输入“奶茶买好了，你在公司吗？”

，又删掉，改成“顺路买了杯芋泥波波，要是方便，我给你送上去？”。

发送成功后，他抱着手机在楼梯间等回复，雨水顺着头发滴在屏幕上，他赶紧用袖子擦干净。

三分钟后，宋佳的消息跳了出来：“在忙呢，你放楼下前台吧，谢谢啦。”

周凯心里有点空，却还是回复“好，你忙完记得喝，还是热的”。

他拎着保温袋往一楼走，脚步慢了些，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他也没立刻跺脚——黑暗里，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外面的雨声，有点闷。

到了宋佳公司楼下，前台姑娘接过保温袋，漫不经心地往桌子上一放：“知道了，等会儿给她送上去。”

周凯想说“麻烦您尽快，别凉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人家觉得他麻烦，更怕宋佳知道了，会觉得他事多。

走出写字楼，雨还没停。

调度的消息弹了出来，是离这里西公里外的写字楼订单，备注“需要发票，必须准时”。

周凯咬了咬下唇，跨上电动车——送完这单，还能赶在晚高峰前多接两单，这个月的房租还没凑够，宋佳闺蜜的生日花束预算要三百，他得再跑三十多单才能赚回来。

电动车重新驶入雨幕，周凯护着车把的手又紧了些。

刚才给宋佳送奶茶时的那点失落，很快被跑单的紧迫感压了下去。

他想，等这个月赚够钱，给宋佳买完生日项链，说不定就能鼓起勇气跟她表白了——第七次了，这次一定要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