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仙界凌绝峰的第一仙尊,在仙界一骑绝尘,清冷孤洁,受仙界万千弟子敬仰,
爱众生更爱世人。但现在?我正猫在妖界损友凌焱他家后院那棵歪脖子树上,
怂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树下,我那好徒儿,现在是三界最强魔尊——夜云峥,
他慢悠悠地踱步向榕树这边而来。他今天穿了身玄色锦袍,魔气凝成的暗纹在衣摆处流动,
衬得那张脸愈发俊美逼人。要不是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能冻死这座山头的鸟妖,
以及那双红得快要滴血的眸子里写满了“找到你然后把你抓回去剥皮抽筋”的杀气,
光是看他站在树下的画面其实挺赏心悦目的。“师尊,”他开口了,声音不高,
却带着某种危险的磁性,精准地穿透我临时布下的、聊胜于无的隐身结界,“是您自己下来,
还是……徒儿‘抱’您下来?”我头皮一炸,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树叶发出窸窣一声轻响。
完犊子!两百年来,我凌绝峰第一仙尊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都怪两百年前那场该死的除魔任务。那对魔族夫妇,不好好在家带孩子,
非得突然出现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我和那几个凶残魔物交战的战火中心,
我那一剑“星河覆灭”剑气威力波及过去……那对夫妇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用自己的身躯拼死护住中间那个幼子,结果还是无济于事,一家三口惨死的画面,
成了我此后两百年挥之不去的梦魇,它像藤蔓一样,日日夜夜缠绕着我,让我始终无法放下。
直到两百年前,我在人间除魔,顺便寻找那一家三口的残魂,像往常一样没抱什么希望,
结果在一个被魔物袭击过的村庄废墟里,捡到了哇哇大哭的夜云峥,
他的眼睛像极了当时灰飞烟灭的魔童幼子。我鬼使神差地窥探了天机,结果这一窥,
后来竟然差点把我自个儿送走。果然,
这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的小崽子的魂魄波动与当年那魔童幼子同源!
我几乎是怀着一种朝圣般赎罪的心情,把他抱回了我的凌绝峰抚养。
修仙之人带孩子虽然没那么麻烦,但我给夜云峥又当爹又当娘的,悉心照料他长大,
暗地里把他宠得不得了,平时灵药仙丹当糖豆喂,亲自为他梳理经脉,抵御心魔修行,
他晚上爱踢被子,我经常半夜定时间去给他掖好,很多次困得不行,
就直接在云峥房间抱着他睡了。我把他养得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生怕他受一点委屈,也想把亏欠他的在这一世好好弥补。夜云峥这小子也争气,
从小天赋很高,学什么都非常快,悟性极高,就是性子……小时候还挺粘人可爱的,
越长大变得越疏离,无缘无故不理我,及礼之后就不太与我多亲近了,
虽然刚开始有点小失落,但总体他还算尊师重道,落落大方,修行时偶尔下山游历回来,
还会给我带些人间的稀奇玩意儿,平时也会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鳕鱼,桂花糕点。
一百多年的师徒朝夕相处,我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亲近、最重要的弟子,甚至是亲人。
最初的愧疚,早被岁月酿成了更深刻的情谊。谁能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
突然修炼成了三界最强魔尊!更奇怪的是,不知道是魔族力量觉醒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把前世记忆全想起来了!那一天,他冲进我静修的后山寒潭,周身魔气环绕,眼睛猩红,
一把将我按在冰冷的潭边石壁上,声音嘶哑地质问:“师尊这一百多年养我,育我,
对我百般呵护,全都是假的!! 两百年前,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父母杀了我?!
”我当时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不是那样的,那只是一场意外,
可他根本不听我解释,体内那霸道的魔血因为暴怒的情绪波动骤然失控,轰然爆发,
我毫无防备,或者说,我对他,本就不曾有过丝毫防备之心,
直接被他体内那喷泄而出的魔气击中胸口,喉头一腥,鲜血就从嘴里吐了出来,
窥探天机的惩罚也在身体里撕裂了一道新口子。我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更深的痛楚,他像是想上前扶我,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更伤人的话:“这一百多年,师尊对着我这张脸,是不是觉得可笑至极,
上一世杀了我这一世又把我养大,
把我当猴耍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我们魔族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哑巴了说话啊!”我刚想解释,他又像是说服自己一般,
噙着泪水自嘲地笑:“呵~我忘了,你是凌绝峰人人敬仰的仙尊,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私念,
你爱众生爱世人可唯独看不见我……难道只是因为我身体里留着魔族的血吗?”他什么意思?
我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我去哪儿都带上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就差拴腰带上了!
他现在跟我说我看不见他?!“这样也好,师尊,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
慢慢向你讨回来!!”然后这逆徒就开始了他的“讨债”生涯——追杀我!
关键他这追杀方式极其不正经!每次追上我,先是把我困住,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不是在过招时有意无意拂过我的脸颊,就是扯我头发,
要么就用那种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再封住我的灵脉,
最后总是把我按在某个墙角、树干或者随便什么能依靠的地方,薄唇贴着我耳朵,
用那种低沉又危险的声音说:“师尊,跑什么?怕我吃了你炼魔珠吗?”大哥,
你现在这架势不就是想要生吞活剥了我炼魔珠吗?!打架又不爽快地打,
是想这样慢慢折磨死我吧。有一次在人间小镇,他把我堵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胡同里,
指尖碰到我腰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就怕他撕烂我衣服让我在人界出丑,还有一次我逃到极北冰原,他把我按在万年冰壁上,
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跟他灼热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
我后背都要冻僵硬了这小子都不放手,他这是想用冰块冻死我吗?次次都换着法儿折磨我,
我这每况愈下的身体还怎么撑得住,活了这么多年,我的脸皮厚度跟修为严重不成正比,
被夜云峥这么又追又堵又调戏的,老脸实在是挂不住了,道心都快被他折腾出裂纹了,
虽然本来窥探天机后身体里的口子这一百多年也裂开得差不多了。没办法,现在打不过,
只能跑。思来想去,普天之下能暂时收留我,并且不怕他魔尊淫威的,大概就只有我那损友,
妖界之主凌焱了。于是我撕开空间,马不停蹄地逃到了妖界,
一头扎进了凌焱那装修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宫殿。“救命!凌狐狸!
帮我管管你那好大侄!”我抓着正在欣赏自己新做的、镶满宝石的指甲的凌焱,
累得气喘吁吁。凌焱,本体是只骚包的火狐狸,人形也是个妖孽级别的美男子,
此刻挑起他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啧了一声:“我说玉衡,
你这哪儿是逃难,分明是来给我送麻烦的,瞧你这小脸白的,
看起来被你那宝贝徒弟吓得可不轻~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凌狐狸你少说风凉话,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切~几十年前跟你说过,你这徒弟绝不是什么善茬,
你偏不听,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魔头把我扔在一边一百多年,活该你被追杀!
”他话音刚落,整个妖皇宫殿猛地一震!轰隆!
殿外传来侍卫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和魔气爆裂的轰鸣声。凌焱脸色一变,还没等他发作,
宫殿那扇用万年沉香木打造、他吹嘘了八百遍的大门,连同门框一起,被人从外面暴力拆解,
碎成了漫天木屑。夜云峥就站在那一片狼藉的大门口中央,玄衣魔纹,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都没看凌焱一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我身上。
“师尊,”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玩够了,该跟我回家了。
”凌焱看着变成废墟的大门,心疼到嘴角抽搐,再看看步步紧逼的夜云峥,
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徒弟真不是个东西!他清了清嗓子,
试图拿出点妖界之主的威严:“夜云峥,这里是我妖界,不是你的魔宫,
由不得你撒野……”夜云峥终于吝啬地分给他一个眼神,只一眼,
凌焱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太浓了。然后,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夜云峥直接对凌焱动了手。夜云峥的魔力大增,
凌焱没几个回合就“嗷”一嗓子,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拍飞了出去,撞穿了好几面墙,
最后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嵌在了后院的假山上,鼻青脸肿,发型全乱。
夜云峥这才重新看向我,一步步走过来。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黄金墙壁。
他伸手,不是来揍我,而是慢条斯理地帮我理了理刚才跑乱了的发丝,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师尊,”他凑近,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
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下次再找别人求救,
尤其是这种……”他瞥了一眼还在假山里哼哼唧唧的凌焱,“……公的骚狐狸,
我就不是拆门这么简单了!”这时,凌焱终于把自己从假山里拔了出来,
顶着一头杂草和肿起的半边脸,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悲愤地指着我:“玉衡!
你……你们师徒俩的事,能不能自己内部解决?别牵连我这个无辜的狐狸行不行?!
我这宫殿哪经得起你们这么嚯嚯?!”他一边说,
一边毫不客气地把我往夜云峥那边推:“赶紧带走!立刻!马上!算我求你了!
我这妖皇殿经不起你徒弟再拆一次了!”我:“???”喂!说好的挚友情呢?
说好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呢?这…这就不管我了?!夜云峥对于凌焱的“识相”似乎很满意,
周身那冻死人的低气压缓和了那么一丝丝。他顺势揽住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一带,
不由分说地就要带着我撕裂空间离开。“等等!”我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扒着空间裂缝的边缘,回头看向忘恩负义的凌焱,眼里充满了对他的愤怒!你个死凌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