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我那个以茶艺闻名的表妹，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男友宋扬碗里，柔声细语。

“姐夫，你得多吃点素，不然长胖了，我姐该嫌弃你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怎么圆场。

我那来自沈阳的男友，直接把那筷子青菜扔桌上了，然后给我夹了个大鸡腿。

“你姐就喜欢我有点肉，抱着舒服。”“倒是你，瘦得跟个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就倒了，

得多吃点肉，不然以后生孩子都没劲儿。”他说话声音洪亮，整个饭桌的人都听见了。

表妹的脸，瞬间绿了。我看着她，默默地啃了一口鸡腿。嗯，真香。1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

我的心跳开始不规律。“媳妇儿，快到了？”宋扬单手把着方向盘，

另一只手抓着我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带着东北爷们特有的粗糙感。“嗯，

前面那个小区就是。”我声音有点发紧。“咋了？瞅你这小脸绷的，丑媳妇儿也得见公婆，

何况我这么一个精神小伙。”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没笑。“宋扬，

我跟你说正经的。”“我家亲戚多，关系……有点复杂。尤其是我那个表妹林悦，

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复杂？能有多复杂？不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他满不在乎。

“她不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她说话……你可能不太习惯，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委婉的警告了。宋扬瞥了我一眼，收敛了笑容。“有人要欺负我媳妇儿？

”“不是欺负，就是……”我一时语塞。绿茶的行为，很难用三言两语去定义。“行了，

我懂了。”宋扬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放心，有哥在，谁也别想给你气受。”车停在楼下，

我妈已经等在那儿了。看到宋扬从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备箱，吭哧吭哧地往外搬东西，

我妈脸上的客套笑容真诚了一点。“哎哟，小宋，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阿姨好！第一次上门，必须的！”宋扬嗓门洪亮，震得楼道里都有回音。

我妈显然被这热情震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快，快进屋。”一进门，客厅里坐满了人。

我爸，大姨，姨夫，还有……林悦。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到我时，

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姐，你回来啦！这位就是姐夫吧？长得好高好壮啊！

”她的话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全屋子的人都听见。“高”是夸奖，

“壮”这个词就有点微妙了。宋扬倒是没在意，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宋扬。

”林悦没有握手，而是双手合十，俏皮地歪了歪头：“姐夫好，我叫林悦。叫我悦悦就好啦。

”她的目光在宋扬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他提着的那些礼品上。“哇，姐夫，

你买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我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心疼你。”气氛瞬间有点僵。

我爸妈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正要开口，宋扬却抢先一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

发出“咚”的一声。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得豪爽。“我给我媳妇儿家花钱，我乐意！

”“再说了，钱这玩意儿，不就是给媳妇儿花的吗？我不心疼，你心疼啥？”林悦的笑容，

僵在了脸上。2饭桌上，气氛更是诡异。宋扬是个自来熟，加上他带来的两瓶好酒，

很快就跟我爸和姨夫称兄道弟起来。他能喝，会说，

几句东北味的笑话就把两个中年男人逗得哈哈大笑。我妈和大姨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不停地给他夹菜。“小宋，多吃点，尝尝阿姨做的红烧肉。”“来，小宋，

这是我们家乡的特色菜，你试试。”宋扬来者不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毫不做作。

我看着他，心里那点紧张慢慢松弛下来。也许，是我多虑了。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吃饭的林悦，忽然开口了。她夹起一筷子翠绿的青菜，越过半个桌子，

小心翼翼地放进宋扬的碗里。“姐夫，你得多吃点素，不然长胖了，我姐该嫌弃你了。

”她声音柔柔的，带着一股子关切。桌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扬碗里那撮青菜上。我妈的筷子停在半空，

我爸刚端起的酒杯也放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根紧绷的弦又被拉了起来。她又开始了。

一句看似关心的话，暗藏着三重恶意。第一，说宋扬胖。第二，暗示我嫌弃他。第三，

把自己放在一个比我更“体贴”的位置上。我攥紧了手，正想着怎么把这尴尬的场面圆过去。

宋扬却先动了。他看了一眼碗里的青菜，又抬眼看了看林悦。然后，他拿起筷子，

直接把那撮青菜夹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扔在了桌子中间的空盘里。动作干脆利落，

带着一丝嫌恶。整个饭桌，死一般的寂静。林悦的脸色瞬间白了。紧接着，

宋扬夹起一个油光锃亮的大鸡腿，重重地放在我的碗里。“媳妇儿，吃腿。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林悦，嗓门又恢复了洪亮。“你姐就喜欢我有点肉，抱着舒服，

有安全感。”“倒是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悦，“瘦得跟个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就倒了，

得多吃点肉，不然以后生孩子都没劲儿。”“噗——”我姨夫一口酒没忍住，喷了出来。

我爸也别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妈和大姨的表情，精彩得难以形容，想笑又不敢笑，

憋得满脸通红。林悦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绿，最后定格成一片惨白。她捏着筷子，

指节泛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碗里的鸡腿。

外酥里嫩，满口流油。嗯，真香。3.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林悦再也没开过口，低着头，

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饭后，男人们继续喝酒聊天，我妈和大姨拉着我去厨房收拾。

“你那个表妹，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我妈一边洗碗，一边压低声音说。

大姨也凑过来：“就是！平时在我们面前阴阳怪气的，没人敢撕破脸，今天可真解气！

你这男朋友，找得好！”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是第一次，

家人在我面前如此旗帜鲜明地表达对林悦的不满。“小宋这孩子，人是糙了点，但心眼实诚，

拎得清。”我妈下了结论，“比你之前那个强多了。”我前男友，家境优渥，斯文有礼，

但也是个中央空调，对谁都好，尤其是对表现得柔弱无助的林悦。他总说：“渺渺，

悦悦她就是个小女孩，你多让着她点。”这一让，就是五年。

直到我撞见他替“不小心”崴了脚的林悦揉脚踝，两人含情脉脉。我才终于下定决心，

结束了那段令人作呕的关系。“妈，我知道。”我低声说。从厨房出来，客厅里正在看电视。

宋扬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正中间，我爸和他勾肩搭背，显然已经喝到了兴头上。我走过去，

想在他身边坐下。林悦却像算好了一样，忽然从她妈妈身边站起来，

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姐夫，吃水果。”她走到宋扬面前，脚下“不小心”一绊，

整个人朝着宋扬怀里倒去。手里的果盘也随之飞了出去。更巧的是，她身前茶几上，

放着一碗刚才没喝完的汤。果盘打翻了汤碗，温热的汤汁不偏不倚，

全泼在了她那身白色的连衣裙上。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啊！”林悦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白色的连衣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她没有立刻站起来，反而半靠在沙发扶手上， blushing 着看向一脸错愕的宋扬。

“姐夫，我……我衣服湿了，你能帮我一下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水光潋滟，

我见犹怜。我爸的脸黑了。我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演。

这一招，她对我前男友用过，百试不爽。男人，有几个能拒绝这种投怀送抱的柔弱攻势？

我看着宋扬，他的表情有些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林悦的嘴角，

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她以为，她又要赢了。4.宋扬懵了大概三秒钟。然后，

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大得差点把林悦带倒。“哎呀我的妈呀！”他一拍大腿，

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焦急，“这咋整的！咋还把汤给干身上了呢！”他没去扶林悦，

反而绕过她，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去擦地上的汤汁。“这地刚拖的，可别给整脏了！阿姨，

拖布在哪呢？”林悦：“……”全家人：“……”林悦还保持着那个柔弱无骨的姿势，

脸上的表情从楚楚可怜变成了茫然。她大概没想到，剧本会是这个走向。“那个……妹啊，

”宋扬擦完地，直起腰，才像是刚想起她一样，“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换衣服啊！

”“我……”林悦咬着唇，“我有点头晕，站不起来。”“头晕？那更得赶紧处理了！

”宋扬一脸严肃，“这汤里有姜，别再着凉了！一生病就得好多天！”他说着，直接转身，

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我妈的房间。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几秒钟后，他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件……我妈压箱底的，深紫色带大红牡丹花的加绒加厚大棉袄。

那是几十年前的款式，臃肿，笨重，土得掉渣。宋扬捧着那件大棉袄，像捧着什么宝贝，

快步走到林悦面前。“来来来，妹啊，赶紧穿上！这个保暖！我妈的，干净！”他不由分说，

直接把那件大棉袄展开，往林悦身上一套。林悦整个人，瞬间被那件巨大的棉袄给吞没了，

只露出一张呆滞的脸。“你看，这不就妥了！”宋扬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赶紧回屋躺着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再吹着风！”林悦裹在奶奶款的大棉袄里，

像一个被吹胀的紫色气球。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僵硬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羞愤、屈辱和难以置信的扭曲。她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在大姨半拖半拽下，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回了房间。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再次降临。

随后，我爸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咳嗽，震天动地。宋扬还一脸关切地问：“叔，你也着凉了？

”我再也忍不住，转身冲进阳台，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5.晚饭后的家庭娱乐时间，

变成了宋扬的个人脱口秀。他从东北的冰雕讲到沈阳的鸡架，从搓澡文化聊到酒桌规矩，

一个人撑起了全场的气氛。我爸和姨夫听得津津有味，连我妈都时不时被他逗笑。

我靠在他身边，感觉无比安心。这个男人，像一堵墙，把我隔绝在所有明枪暗箭之外。

换好衣服的林悦也出来了，她换了一身粉色的家居服，脸上重新挂上了甜美的笑容，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坐到我另一边，状似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姐，

你们在聊什么呀？这么开心。”“聊我老家的事儿呢。”宋扬随口答道。林悦的目光，

落在了我的胳膊上。“姐，你这条羊毛衫真好看，就是……”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却又刚好能让宋扬听到。“你这胳膊，好像又粗了点哦。不像我，天生就是吃不胖的体质，

怎么吃都不胖。”她的手在我胳膊上捏了捏，指尖带着一股子评判的意味。

空气又一次安静下来。这是一种极其阴险的攻击。她在用自己的“瘦”，来衬托我的“胖”。

用所谓的“天生体质”，来暗示我的“不自律”。

这是所有女人都无法忍受的body-shaming。我的心沉了下去，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我正要抽回我的胳膊，宋扬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一把将我的胳膊抓了过去，直接放在他自己的脸上，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粗啥啊？

这叫肉乎！摸着就有福气！”他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表情。“我媳妇儿这胳膊，滑溜溜，

软乎乎的，抱着睡觉正好！”说完，他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悦，眉头紧锁。“倒是你，

妹啊。”“你这胳á膊跟个鸡爪子似的，又干又柴，硌得慌！”他一脸嫌弃。

“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咋愁得都脱相了？你看你这脸，都没几两肉，眼圈也黑，

是不是晚上睡不好？”“有事跟哥说，别憋在心里，哥给你解决！”他拍着胸脯，

一脸的真诚与关切。“愁得脱相了”……“跟个鸡爪子似的”……这些词，像一把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林悦引以为傲的“瘦”和“美”上。林悦的脸彻底垮了。她引以为傲的武器，

被宋扬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打得粉碎。她张着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

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她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有点不舒服”，

就又一次逃回了房间。宋扬还在后面大声喊：“不舒服就早点睡！明天哥带你上早市，

吃豆腐脑油条，保管你吃得满面红光！”我靠在他怀里，笑得快要断气。

6.第二天是大年初二，按照惯例，我们要去奶奶家聚餐。那意味着，

所有沾亲带故的亲戚都会到场。那是一个比我家客厅更加复杂百倍的修罗场。我有些担心。

宋扬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林悦，

但他能对付得了我那些爱嚼舌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七大姑八大姨吗？“媳妇儿，

咋又不高兴了？”去奶奶家的路上，宋扬看出了我的忧虑。“今天人多，你……收敛点。

”我小声说。“收敛啥？”宋扬不解，“我咋地了？”“你昨天……太直接了。

”“直接点不好吗？跟那些弯弯绕绕的人说话，我脑仁疼。”他揉了揉太阳穴，

“你那个妹妹，就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瓦特了。”我被他逗笑了：“是表妹。

”“管她表妹堂妹，谁让你不痛快，我就让她不痛快。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他语气霸道，

却让我心里一暖。到了奶奶家，果然是人声鼎沸。我们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哎哟，

渺渺带男朋友回来了！”“小伙子真精神！”各种寒暄和打量扑面而来。

宋扬像个没事人一样，挨个问好，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叫得比我还亲。很快，我又看到了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