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蹲在牛棚门口,正给那头老黄牛添稻草。“快些添完,还得去后山拾柴呢。
” 妈在厨房门口喊。小严应了声 “晓得了”,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这牛棚他待了快十年,
打记事起,家里就这一间简陋的棚子,四壁是泥糊的,逢着下雨天还得在底下接盆。
棚子里除了老黄牛,就只有堆在角落的农具,锄头把磨得发亮,镰刀挂在墙上,
刃口总被爸磨得锋利。可没人知道,这泥墙后头,藏着个不起眼的铁门,推开了,
里头竟停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身擦得锃亮,哪怕在昏暗的空间里,
也能看出车漆的细腻 —— 那是爸去年特意从国外调的定制漆,据说要等三个月。
轮毂上的 “RR” 标志静静立着,只要一启动,就会自动转成正的。
小严只在爸偶尔需要去城里处理事情时见过它一次,那天爸套着件旧外套,把车开出来时,
还特意用帆布盖了大半,生怕被村里人看见。“咱家条件不好,能省就省。
” 这是爸妈从小教他的话。他信。家里的衣服总是洗了又穿,妈买菜总去村口的老张家,
因为能便宜两毛钱;爸的手表是地摊上买的,二十块钱,
走时还不准;就连他最爱吃的哈密瓜,妈天天给他切一块,他也以为是村里谁家种的,
吃不完送来的 —— 从没想过,那瓜是从北京空运来的西州蜜瓜,一个就要八万。
他不知道爸妈是大夏国排得上号的首富,更不知道家里那些 “普通” 的东西有多金贵。
妈焖饭用的米,颗粒饱满,蒸出来带着股自然的甜香,他总说比小卖部卖的方便面好吃,
却没听妈提过,那是河北景阳镇的富硒米,一斤要九千块,是爸托人从产地直接订的,
一年也只有两百斤的产量;妈偶尔熬的蘑菇汤,鲜得能鲜掉眉毛,
他以为是山里采的普通蘑菇,晒干了存着,却不知那是***的松茸,晒干后一斤要三千块,
妈每次都只放一小把,怕他吃多了上火。爸妈这么做,只为了教他节俭。他们年轻时吃过苦,
怕孩子生在福窝里,养成骄纵的性子,便特意找了这偏远的山区隐居,一住就是十五年。
小严在山里长大,跟着村里的孩子爬树、摸鱼,帮家里干农活,穿最普通的衣服,
吃 “最家常” 的饭,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山里娃的朴实。这天傍晚,
小严在村口的小卖部看电视,
屏幕上正播着《变形记》的宣传片 ——“让不同生活的孩子交换人生,
体验不一样的世界”。主持人的话像颗石子,落在他心里。
他看着画面里城里孩子住着大房子,吃着他没见过的零食,
再想想家里:妈上个月说洗衣机坏了,修了好几次还没好;爸的旧自行车胎补了又补,
骑起来总咯吱响。要是他去参加节目,是不是能帮家里减轻点负担?说不定还能挣点钱,
给妈换个新洗衣机。回到家,他犹豫了半天,才在晚饭时跟爸妈提了这事。
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一碗番茄蛋汤,还有一小碗哈密瓜。爸正低头扒饭,听到他的话,
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向妈。妈放下碗,摸了摸他的头:“你想好了?去城里要听话,
别给人家添麻烦。”小严使劲点头:“我知道!我会帮人家干活,不会乱花钱的!
” 他没看见,爸妈对视了一眼,眼里藏着欣慰,也藏着点担心 —— 担心他在城里露馅,
更担心他受委屈。“去吧,爸妈支持你。” 爸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去之前,
给城里的叔叔阿姨带点咱们这儿的‘土特产’,别空手去。”接下来的两天,
妈忙着给他收拾行李。行李袋是旧的,洗得发白,里面只装了两件换洗衣裳,
还有一双新补的袜子。临出发前,妈塞给他一个布袋子,
沉甸甸的:“这里面是咱家晒的蘑菇,还有点米,你带去给城里的叔叔阿姨尝尝,
都是自家产的,不值钱,但心意到了。”小严接过袋子,紧紧抱在怀里。他没打开看,
只觉得这是家里最珍贵的东西 —— 妈平时都舍不得多吃的蘑菇,
爸总说 “省着点吃” 的米,现在都让他带去给别人,他心里又暖又酸,暗下决心,
到了城里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辜负爸妈的心意。坐上去城里的车时,
小严心里又紧张又期待。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大山,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从青山变成高楼,
马路从土路变成宽阔的柏油马路,他的眼睛都看直了。接他的是《变形记》的工作人员,
还有这次要交换的城里孩子的父母 —— 李总和李太太。李总穿着一身名牌西装,
皮鞋擦得能照见人;李太太戴着珍珠项链,手里拎着***版的包,
说话时带着点城里人的精致。他们把小严接到了一栋别墅前,别墅大得像个城堡,
门口有喷泉,院子里种着他叫不出名字的花。小严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手里的布袋子攥得更紧了 —— 他怕把人家的地板弄脏,也怕这 “土特产” 拿不出手。
“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李太太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客气。
她把小严带到了一家八星级酒店,酒店门口的迎宾穿着笔挺的制服,
躬身说 “欢迎光临” 时,小严吓得往后缩了缩。走进大堂,水晶灯亮得晃眼,
地面光得能映出人影,他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踩错了地方。包间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圆桌,
能坐十几个人。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旁边的餐车上放着各种水果和点心。
李太太让小严坐下,笑着招手:“服务员,把咱们订的菜上上来。”很快,
菜一道道端了上来。有他没见过的海鲜,有看起来就很精致的菜,最后,
服务员端上来一碗白米饭,放在他面前。“这是顶级的景阳富硒米,九千块钱一斤,你尝尝。
” 李太太笑着说。小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米的香气在嘴里散开,
带着股熟悉的甜香,跟妈在家里焖的米饭一模一样。他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喜:“阿姨,
这米跟我妈焖的味道一样,有家的感觉!”这话一出,包间里瞬间安静了。
李太太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愣了,随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农村娃还会吹牛?”“九千块一斤的米,他家能吃得起?”李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才缓缓开口:“小严啊,这米跟你家的可不一样。这是景阳富硒米,产自河北景阳镇,
每公斤含五百微克硒,是纯天然的绿色大米,还是人工收割的,没有用任何肥料和杀虫剂,
产量特别低。我有幸吃过一次,米粒又大又饱满,蒸出来色泽像翡翠,风味特别浓郁。
”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附和道:“是啊,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这米的拍卖价都不低,
九千块一斤真不算贵。”“你家也吃这样的米?” 李太太看着小严,语气里带着点质疑。
小严点点头,认真地说:“对啊,我妈天天给我焖这个米吃,我觉得跟这个味道一样。
”“你可别瞎掰了。” 旁边的一个女人开口,她是另一个参加节目的孩子路远的妈妈,
“你家穷得叮当响,最多也就吃三块钱一斤的米,还在这儿嘴硬。我看你就是有点虚荣,
想装有钱人。”“就是,越穷的人越爱面子。” 有人跟着说。小严急了,
脸涨得通红:“我没吹牛!我妈真的天天给我吃这个米!”“行了行了,先吃饭吧。
” 李总打圆场,给小严夹了一块肉,“尝尝这个,这是澳洲的和牛,味道不错。
”小严没心思吃肉,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信他。他说的是实话,妈焖的米就是这个味道,
怎么就成吹牛了?这时,服务员又端上来一碗汤,放在小严面前。“这是松茸汤,
用***的松茸熬的,三千块钱一斤。” 李太太介绍道。小严喝了一口汤,
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跟妈熬的蘑菇汤一模一样。他抬起头,又说了一句:“阿姨,
这蘑菇汤我妈也经常给我熬!”包间里的议论声更大了。路远的妈妈冷笑一声:“呵,
只要是贵的东西,他家都有?这牛吹得也太大了吧?脸不红心不跳的,我真是服了。
”路远也跟着说:“你家要是有这么贵的蘑菇,还住那破牛棚里?你就是来吹牛的,
不是来参加变形记的!”小严的眼睛红了,他攥着筷子,手都在抖:“我没吹牛!
我家真的有!我爸妈晒了好多,根本吃不完,我妈还会送给村里人一些!”“你还说!
” 路远的妈妈拍了下桌子,“做人可以穷,但一定要诚实!你这么小就撒谎,
长大了还得了?”小严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他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说真话,却没人信。就在这时,李太太指着桌上的一个哈密瓜,
笑着说:“小严啊,尝尝这个哈密瓜,这是西州蜜瓜,八万一个,味道特别甜。
”小严看了眼哈密瓜,又想起妈天天给她切的那一块,小声说:“这个我家也有,
我妈天天给我吃,我都吃腻了。早上我妈还让我给你们带一个呢,说让城里的叔叔阿姨尝尝。
”“带了?在哪儿呢?” 李太太有点惊讶。小严指了指放在角落的布袋子:“在那里面,
我怕装不下,就没拿出来。”路远的妈妈哈哈大笑起来:“你可别装了!八万一个的哈密瓜,
你家能有?你那布袋子里装的,说不定就是山里的野果子,人家城里根本看不上!
”“我没装!” 小严站起来,想去拿布袋子,证明自己没撒谎。可他刚走两步,
就被路远拉住了。“你别去了,大家都知道你在吹牛。” 路远小声说,眼里带着点嘲讽。
小严推开他:“我没有!”两人拉扯间,路远突然指着墙角的博古架:“哎,你看那个壶,
真好看!”小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博古架上放着一个紫砂壶,壶身刻着葡萄和松鼠,
看起来特别精致。“别乱弄酒店的东西,万一摔坏了,咱们赔不起。” 小严提醒道,
他知道家里条件 “不好”,赔东西是天大的事。路远却满不在乎:“拿下来看看嘛,
又坏不了。我够不着,你趴下,我踩在你背上上去拿。”“不行,会摔坏的。” 小严摇头。
路远眼珠一转,突然指着地上:“哎呀,你钱掉了!”小严低头去看,刚弯下腰,
路远就踩着他的背,伸手去够那个紫砂壶。“砰 ——” 一声脆响,紫砂壶掉在地上,
摔成了碎片。小严吓得赶紧站起来,路远也慌了,后退了两步,指着小严:“是你!
是你把壶碰掉的!”“不是我!是你踩在我背上拿的!” 小严急得大喊。这时,
酒店的老板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脸色瞬间变了:“这…… 这是郑总的壶!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到地上的碎片,脸色铁青:“我的壶呢?
谁把我的壶摔碎了?”酒店老板赶紧上前:“郑总,
是这两个孩子……”郑总盯着小严和路远,眼神锐利:“是谁摔的?”路远躲在妈妈身后,
小声说:“是他!是小严摔的!他想拿壶,没拿稳,就掉地上了。”“不是我!
” 小严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是路远踩在我背上拿的,他还骗我捡钱!我为了保护他,
脸都被桌子腿撞了,你们看!” 他指着自己的脸颊,那里确实有一块红印。
路远的妈妈却不依不饶:“你胡说八道!我们家路远从来不会乱拿别人的东西,
肯定是你摔了壶,想污蔑他!你比他高,只有你够得着那个壶!”“我没有!
” 小严哭得更凶了,“明明是路远!”旁边的人也议论起来。“我看是这农村娃干的,
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好东西,就想拿,结果摔了。”“就是,还想栽赃给别人,
人品也太差了。”“这可是《变形记》有史以来最大的直播事故了吧?这壶看着就不便宜。
”郑总脸色越来越差,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叹了口气:“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壶吗?
这是松鼠葡萄纹紫砂壶,是古周老先生为国家大会堂特别定制的极品紫砂壶,一套有三个,
这是其中最小的一个。我当初从佳士得拍卖会上,花了九千八百万拍下来的,少一个,
这一套就不完整了。”“九…… 九千八百万?”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路远的妈妈脸色瞬间白了,“这…… 这么贵?”“你们赔得起吗?
” 郑总盯着小严和路远,语气冰冷。路远的妈妈赶紧把路远拉到身后:“郑总,
您大人有大量,这孩子是山里来的,不懂事,您就放他一马吧。”“放他一马?
” 郑总冷笑,“九千八百万,他拿什么赔?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不然我就追究法律责任,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坐牢!”小严哭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九千八百万是天文数字,家里肯定赔不起。可他没做错,为什么要他赔?
“不是我摔的……” 他哽咽着,声音很小。这时,李总开口了:“郑总,要不先调监控吧?
监控一调,就知道是谁摔的了。”路远的妈妈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说:“调什么监控啊,
肯定是这孩子摔的,他自己都承认了……”“我没承认!” 小严大声说,“我要调监控!
我要证明我是清白的!”“对,调监控!”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附和道,“有监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