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沉光青梅竹马二十年,癌症确诊那天,我决定作天作地逼他分手。他忍了我三个月,
最后红着眼说:“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但我不接受分手。”于是我逃到国外,安静等待死亡。
死前一夜,我梦见他牵着酷似我的女孩,温柔唤着别人的名字。
气得我当场重生回一年前——这一世,我不作了。我要他永远记得我,记得我最美的样子,
然后终身不娶。我拉着他拍婚纱照,在富士山下接吻,在烟花下拥抱。直到我头发掉光那天,
我递给他一沓照片:“答应我,这辈子别找别人。”他平静接过,眼眶通红:“好。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查到了我的病历。一拿到诊断书的那天,东京正在下雪。
医生的话隔着翻译,冰冷地砸进我耳朵里,“胃癌,晚期,淋巴转移,
预计剩余时间……一年左右。”一年。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站在医院门口,
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指尖,瞬间融化,凉意却顺着血管,一路冻僵了心脏。
顾沉光的信息就是这时候发来的。小栀,下班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我订了那家你一直想去的法餐。屏幕上跳跃的字眼,每一个都透着寻常的温暖。
他大概刚从公司出来,或许正站在他那间能俯瞰半个城市的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前,
一边松着领带,一边想着怎么哄他那个最近有点“闹脾气”的小女朋友。我盯着那条信息,
看了足足十分钟,直到屏幕暗下去,又按亮,再暗下去。然后,我慢慢地,
一个字一个字地回:不吃。烦,别管我。点击发送。把手机揣回大衣口袋,
我走进纷扬的雪里,没有打伞。冰冷的雪粒贴着脖颈,一点点汲取那点可怜的温度。顾沉光,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死。
我不能让你记住我最后憔悴丑陋、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所以,请原谅我。原谅我,
必须先推开你。二作妖的计划,实施得比想象中更难。我和顾沉光,认识得太久了。
久到他熟悉我就像熟悉他自己掌心的纹路。我们是邻居,他大我五岁。我蹒跚学步的时候,
他已经是个背着小书包的一年级小学生;我情窦初开,
趴在窗台上偷看隔壁班打篮球的帅气学长时,他已经以省状元的身份,
拿到了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父母总是很忙,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女时代,
几乎是由顾沉光填满的。他教我写字,给我讲题,替我赶走欺负我的坏小孩,
在我第一次来月经吓得大哭时,红着脸却镇定地去便利店给我买来卫生巾。
他参与了我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不重要的时刻。后来,他创业,开公司,变得很忙,
但每天雷打不动接我放学,后来是下班。他会记得我所有喜好,包容我所有的小任性。
我皱皱眉,他就知道我是想吃街角那家的草莓蛋糕了;我撇撇嘴,
他就明白我是又和哪个小姐妹闹了别扭。他把我宠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所以,
当我开始“无理取闹”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是担忧。“小栀,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要不我们请假出去旅行?”我把抱枕砸在他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旅什么行!
看见你就烦!你每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心里还有没有我?”他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火。他沉默地捡起抱枕,走过来,想摸我的头,被我狠狠拍开。
“别碰我!”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是清晰可见的受伤和困惑。“小栀,
我……”“你出去!今晚睡书房!不,睡客厅!”我指着门口,声音尖利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沉沉的,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我故作凶狠的表象,
看到底下的真实。我几乎要撑不住。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轻轻带上了门。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敢哭出声音。
胃部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医生开的止痛药就在床头柜里,可我懒得去拿。
或许这样,心里的痛就能减轻一点点。三这样的戏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不断上演。
我找茬和他吵架,摔碎了他珍视的、我们一起在景德镇亲手拉胚烧制的陶瓷杯。
我故意在他加班到深夜回家时,把他关在卧室门外。
我无理取闹地删掉他手机里所有女性的联系方式,包括重要的客户和合作方。我甚至,
在他精心准备的、原本打算用来向我求婚的浪漫晚餐上,当着他朋友的面,
把戒指扔进了红酒里。那枚钻戒,在暗红色的液体中沉底,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全场寂静。
顾沉光的脸色,在那一刻,白得吓人。他看着我,眼睛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
有被当众羞辱的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痛苦。他朋友看不下去,
猛地站起来,“林栀,你他妈别太过分!沉光他……”“够了。”顾沉光低声打断他,
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精致的水晶灯下,竟显得有些摇晃。
他走到我面前,没有看那杯红酒,只是看着我,深深地,执拗地看着我。“小栀,”他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强迫自己抬起下巴,
用最冷漠、最不屑的眼神回视他,“没怎么,就是腻了。顾沉光,我们分手吧。”这句话,
我说了不下百遍。但这一次,他的反应不同以往。他没有像以前那样,
无奈又纵容地说“别闹”,也没有试图跟我讲道理。他只是红了眼眶。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水光氤氲,
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泪来。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小栀,”他声音更哑了,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疲惫,“这三个月,我很累。”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看着他从最初的耐心包容,到后来的困惑不解,再到现在的痛苦疲惫。
我亲手,一点一点,把我们之间二十年的感情,磨得千疮百孔。
“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才说出后面的话,“但是,林栀,你听清楚——”“我不接受分手。”“永远都不。
”他的目光那么沉,那么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烙在我的心上。我几乎要脱口而出,
告诉他一切。告诉他我病了,快要死了,我所有的“作”都是因为害怕,害怕他难过,
害怕他忘记我。可是,我不能。戏已经唱到了高潮,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我冷笑一声,推开他,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外面下着大雨,我跑进雨里,
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水和绝望。四一周后,我登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
我以追求自我、需要空间为借口,骗过了我的父母,也…骗过了顾沉光。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就像他提议的那样。他不知道,我这一走,就是永别。
苏黎世的冬天,比东京更冷。我一个人住在湖边的一间小公寓里,
窗外是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景色美得像明信片。我按时去医院治疗,化疗,放疗。
副作用很快找上门来。呕吐,乏力,食欲不振,以及……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看着盥洗池里堆积的、原本属于我的、乌黑柔顺的长发,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那是我仅存的,关于“美丽”的证明,也在一点点离我而去。顾沉光没有再主动联系我。
这也是我对他最后,也是最残忍的要求——“分开冷静期间,不要联系我。”他尊重了我。
他只是定期往我的账户里打巨额的生活费,偶尔会给我发一些简短的邮件。
告诉我家里的情况,说他捡回了我们一起喂过的那只流浪猫,给它取名叫“小光”,
说公司的新项目进展顺利,说……他很想我。每一封邮件,我都反复地看,
看到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却从不回复。日子在疼痛和昏睡中,一天天滑向终点。
我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头发也掉光了,不得不终日戴着帽子。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我自己都害怕。这样丑陋的我,怎么配被顾沉光记住?也好。
就这样吧。这样在他记忆里,我永远停留在二十五岁,
那个被他宠得无法无天、鲜活明媚的林栀。五意识模糊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真实得可怕的梦。我梦见我死了,灵魂却飘回了国内,飘到了顾沉光的身边。
他瘦了很多,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我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束我最喜欢的白玫瑰。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久到夕阳西下,才转身离开。画面一转,是几年后。他的事业更加成功,
成为了业内无人不知的传奇。他依然英俊,气质却更加沉稳内敛,带着经年不化的冷漠。
然后,一个女孩出现在他身边。那个女孩,有着和我年轻时,几分相似的眉眼,笑起来,
嘴角也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看见顾沉光对她笑,那种久违的、温柔的笑意,
融化了他眼里的冰霜。我看见他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在她冷的时候,
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我看见……他牵着她的手,
走在我们一起走过无数次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美好得像一幅画。最后,
我听见他唤那个女孩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缱绻。不是“小栀”。是另一个,陌生的,
属于她的名字。不——!突如其来的愤怒和无法言说的委屈,刺痛我的心。
让我开始呼吸困难。顾沉光!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找别人!怎么可以……忘记我!
你怎么能……怎么能在我死后,就牵着别人的手!委屈与不甘心交织着,
像一团火在我心里烧着。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炸开——六我猛地睁开眼,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是我和顾沉光在国内的公寓,
我们卧室的天花板。我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身边,顾沉光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侧脸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柔和。床头柜上,放着我们的合照,照片里,我搂着他的脖子,
笑得没心没肺。日期……我抓起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清晰地告诉我——我回来了。
重生回了一年多前。回到我刚刚拿到诊断书,还没有开始“作妖”的时候。巨大的狂喜之后,
是汹涌而来的酸楚和一种近乎偏执。顾沉光。这一世,我不推开你了。但是,
我要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要你,用你的一辈子,来记住我。七“怎么了?
做噩梦了?”或许是察觉到我剧烈的呼吸,顾沉光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侧过身,
习惯性地伸手把我捞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磁性,
“不怕,我在。”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啪——。
我一巴掌扇在顾沉光脸上,虽然很开心自已重生了,但心里的那团怒气还没消。
“梦到什么了?”顾沉光没在意那巴掌,把我环住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我沉默了几秒,
然后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梦到你不要我了,
娶了别人。”顾沉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捏了捏我的鼻子,“胡说八道。
”他的笑容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带着全然的宠溺和信任。我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
“顾沉光,”我抓住他作乱的手,握紧,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你要记住,你是我的。
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他似乎被我的认真震住了,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但很快便被更浓的笑意取代。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郑重地承诺:“好,我是你的。
永远都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只有沉甸甸的、即将坠落的悲伤。
我主动吻上他的唇,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热情。顾沉光,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八重生后的日子,我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提分手,不再无理取闹。我变得异常粘人。
只要他在家,我的视线几乎一刻不离地跟着他。他做饭,我就从后面抱着他的腰,
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他看书,我就挤在他旁边的沙发里,腿非要搭在他的腿上;他工作,
我就搬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画画,或者只是看着他。顾沉光对于我的转变,
起初是惊喜的。他抱着我,吻着我的发丝,说:“我的小栀最近怎么这么乖?”但渐渐地,
他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我看向他的眼神里,
总是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眷恋。那种眼神,让他心慌。
我在他面前总是瞒不住。“小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有一次,他捧住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