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晚,一个替人消灾解难的清道夫。这次的委托人,是个叫林栀夏的女孩。
她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她最好的闺蜜沈听雪,半个月前在登山时意外坠崖,
尸骨无存。警方已经定性为意外,但她不信。她说,沈听雪是个专业的攀岩爱好者,
绝不可能在一条成熟的徒步路线上失足。她怀疑,害死沈听雪的,是她们共同的好朋友
——许婧伊。1. 鹰愁涧疑云江小姐,求你,只有你能帮我了。咖啡馆的角落,
林栀夏的眼睛又红又肿,声音沙哑,双手紧紧攥着一个磨损严重的登山扣。
那是沈听雪的遗物,从山崖下的灌木丛里找到的。我端起面前的冰美式,没有碰。
警方结论是意外。我陈述事实。不可能!林栀夏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听雪她能蒙着眼睛在岩壁上跳舞!那条路我跟她走过不下十次,闭着眼都不会出事!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是许婧伊。一定是她。理由。
听雪出事前一天,刚拿到国外一个顶级探险队的offer,那是她毕生的梦想。
她只告诉了我和许婧伊。林栀夏的指甲掐进掌心,许婧伊当时笑得比谁都开心,
可我看到她转身时,那张脸……她打了个冷战,那不是嫉妒,是怨毒。我看着她,
没有说话。人类的情绪,尤其是嫉妒,能催生出最深沉的恶意。有证据吗?
林栀夏颓然地摇头:没有。她们是一起去的,许婧伊的说辞天衣无缝。
她说听雪为了抄近路,走了一条野路,她劝不住,然后就听到了尖叫。救援队赶到时,
只找到了这个登山扣和一些……碎块。她捂住嘴,眼泪再次决堤。
我收了她桌上的三万块定金。我会去看看。我的工作,从不依赖凡人所谓的证据。
我需要去听一听,那座山,还记得什么。第二天,我独自来到西郊的青峰山。
案发地位于一处名为鹰愁涧的断崖,几百米下是湍急的河流,常年雾气缭绕。
警方拉的警戒线早已残破,风吹日晒,颜色都淡了。我走到崖边,俯瞰下方。风里,
夹杂着亡魂消散前最后的执念。很淡,但足够了。不是失足的恐惧,
而是被背叛的错愕与冰冷。一个冷静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这里已经结案了,小姐,
你不该在这里。我回头。一个穿着户外冲锋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身形挺拔,眉眼锋利。
他叫齐雁,前刑侦支队成员,现在是个拿钱办事的私家侦探。我知道他,林栀夏提过,
她也请了他,但他查了半个月,同样认为证据不足。你也在这里,不也一样?
我淡淡回应。齐雁皱眉,审视着我:我是受林栀夏小姐委托,进行后续调查。你呢?
你是谁?一个路过的登山爱好者。他显然不信,目光落在我脚上纤尘不染的平底鞋上。
这里的地质结构不稳定,尤其是在雨后。沈听雪的悲剧,
很可能就是因为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低估了自然的威力。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业判断。你相信许婧伊的说辞?我问。
我只相信事实和逻辑。许婧伊的说辞,在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她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动机,更没有作案能力。一个体重不足九十斤的女人,
如何在一个专业的攀岩者反抗下,把她推下悬崖?齐雁走到我身边,
声音压低:我不知道林栀夏找你来做什么,但如果想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式去骚扰许婧伊,
我会第一个阻止你的。他眼中是维护规则的固执。我没理他,只是伸出手,
接住了一片被风卷上来的枯叶。叶片上,有一道极不自然的划痕。我把它收进口袋。
你会后悔你的判断。说完,我转身离开。身后,齐雁的声音带着警告:站住!
我劝你不要乱来!我没有回头。规则?逻辑?当凶手完美地利用了这一切,
它们就成了最可笑的帮凶。2. 白莲下的毒刺我约了许婧伊。
以一个心理学专栏记者的名义,采访在山难中失去挚友的幸存者。地点在她家。
一间装修得如同艺术展厅的顶层公寓,视野开阔,俯瞰半个城市。许婧伊本人比照片上更美,
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气质温婉,眼神清澈,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她泡了上好的龙井,
茶香袅袅。听雪她……一直是我生命里的光。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离开我了。她演得很好。悲伤,却不失体面。
我打开录音笔,公事公办地问: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天的情况吗?
许婧伊的叙述和警方档案里的一字不差。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时间点,都精确到无可挑剔。
她说,她和沈听雪在山顶分路,沈听雪要去挑战一条更有趣的野路,
她自己则沿着常规路线下山。我劝过她的,我说安全第一。但你了解听雪,
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永远在追求极限。她苦笑着摇头,我当时还跟她开玩笑,
说她要是出了事,我下半辈子就只能对着她的照片哭了。一语成谶。多么完美的悲剧。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好像一点都不内疚?许婧伊愣了一下,
随即眼圈泛红:为什么这么问?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梦到她掉下去的样子。
如果……如果我当时再坚持一下,拉住她,是不是就不会……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关掉录音笔。采访结束了。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她玄关处的鞋柜。
一双定制款的户外登山鞋,鞋底嵌着几粒暗红色的泥土。不是青峰山的黑土。我走向门口,
状似无意地问:听雪的追悼会,你会去吧?许婧伊擦着眼泪,点点头:当然,
我正在帮栀夏一起准备。听雪她……最爱热闹了。我拉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吗?
可我听到的,是她很孤独。许婧伊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走出公寓,按下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从门缝里看到,许婧伊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看穿一切的审视。她知道我不是记者。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栀夏。
江小姐,不好了!许婧伊报警了!她说你冒充记者骚扰她!现在齐雁也知道了,
他……他很生气,说要让他朋友申请对你的限制令!电话那头,
林栀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我看着电梯倒映出的自己,面无表情。游戏,才刚刚开始。
3. 深渊凝视齐雁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语气像淬了冰。江晚!我警告过你!
不要骚扰许婧伊!骚扰?我轻笑一声,
我只是做了你没做到的事——让她露出了马脚。马脚?你凭什么判断?
就凭你那些神神叨叨的直觉吗?齐雁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许婧伊已经联系了律师,
准备***你诽谤和骚扰。你现在惹上了***烦!麻烦?我走出电梯大楼,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齐侦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刚刚失去挚友的人,
会第一时间想到联系律师,而不是沉浸在悲伤里?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继续说:你所谓的逻辑和证据,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
拉着自以为正确的磨盘,一圈又一圈。你……别来烦我。我挂断电话,
拉黑了他的号码。与这种被规则驯化的人争辩,是浪费时间。我的目的地,
是城西的一家私人香料馆。我在青峰山那片枯叶上闻到的味道,除了亡魂的执念,
还有一种极特殊的香气。冷杉,岩兰草,还有一丝……腐烂的甜味。那是深渊凝视,
一款非常小众的木质调香水,出自一位隐居的调香师之手,每年只出品十瓶。
香料馆的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眯着眼打量我。小姑娘,想买香?我不买香。
我将那片枯叶放在柜台上,我找人。用这款香的人。老太太拿起叶子,
凑到鼻尖闻了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深渊凝视。好久没人问起它了。
她放下叶子,这香很特别,后调里加了一味『曼陀罗』。闻久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放大心中的恐惧。我心中了然。买走今年最后一瓶的客人,是个什么样的?
一个男人。很高,很瘦,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老太太回忆着,他说,
是买给爱人的礼物。我拿出一张照片,是许婧伊和沈听雪的合影。是她吗?
老太太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但他提到过他爱人的名字,他说她像雪一样纯洁,
叫……听雪。我的心猛地一沉。不是许婧伊。是另一个男人。一个深爱着沈听雪,
却买了能致幻的香水送给她的人。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离开香料馆,
我立刻拨通了林栀夏的电话。听雪有没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追求者?很高,很瘦。
林栀夏在那头想了很久:戴眼镜的?好像……有一个。叫莫辰,是个大学老师,
教古代建筑学的。他追了听雪很久,但听雪一直不喜欢他,觉得他有点……阴沉。莫辰。
我挂了电话,脑中飞速将线索串联起来。一个被拒绝的、阴沉的追求者。
一瓶能致幻、放大恐惧的香水。一个专业的、死于意外的攀岩者。许婧伊在这其中,
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正思索着,一辆黑色的车猛地在我身边停下。车门打开,
齐雁从车上下来,脸色铁青。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穿制服的人。江晚,
你涉嫌恐吓与非法侵入。许婧伊小姐申请了人身保护令。齐雁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跟我们走一趟吧。他眼中,是得偿所愿的冷漠。仿佛抓到我,就证明了他的正确。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齐雁,你很快就会明白,你亲手保护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4. 审判者的觉醒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不大,光线昏暗。齐雁坐在我对面,神情严肃。
江晚,我再说最后一次,离这个案子远一点。许婧伊不是你能动的。
因为她是你眼里的完美受害者?我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
因为法律保护任何一个公民不受无端骚扰和诽谤!他加重了语气,你没有任何证据,
仅凭林栀夏的一面之词和你的所谓直觉,就去恐吓一个刚刚失去朋友的女人。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过分吗?过分?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有些好笑,真正过分的,
是凶手还逍遥法外,而你,在帮她扫清障碍。你!齐雁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旁边的人按住他:齐哥,冷静点。我没再看他,闭上了眼睛。凡人的规则对我无效。
更何况他们最多只能留我四十八小时。这四十八小时,正好做点事。我需要集中精神,
去看得更清楚一点。那片来自鹰愁涧的枯叶,还残留着最后的信息。
我将心神沉入那道细微的划痕中。风声,尖叫声,
岩石碎裂的声音……混乱的记忆碎片在我脑中闪过。然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浮现出来。
是沈听雪。她悬在半空中,身上只系着一根主绳。她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抬头向上看,脸上满是雨水和泪水。为什么?她嘶喊着。而在她上方,崖顶边缘,
站着一个人。不是莫辰。是许婧伊。许婧伊穿着和沈听雪同款的登山服,
脸上带着温柔到诡异的笑容。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割绳刀。刀刃上,闪着寒光。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