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落旧巷，十七岁的心动暗涌北方的十一月，寒风卷着枯叶在窄巷里打旋，
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倾泻一场大雪。付澜汐裹紧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
书包带子在肩头磨出淡淡的红痕，里面装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巷口的老槐树早已落尽枝叶，光秃秃的枝桠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
像极了她此刻沉闷又压抑的心情。“二姐！等等我！”十岁的妹妹付澜月背着粉色书包，
小短腿迈得飞快，冻红的小脸像颗熟透的樱桃，“妈妈说今天炖了萝卜汤，
让我们早点回去给弟弟辅导作业！”付澜汐停下脚步，回头帮妹妹理了理被风吹歪的围巾，
指尖触到妹妹冰凉的耳尖，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疲惫。十七岁，
本该是踩着阳光谈梦想、和同桌偷偷分享耳机的年纪，
她的生活却被柴米油盐和弟妹的哭声填满。家里四个孩子，她排行老二，
上面是刚在服装厂找到工作的姐姐付澜清，下面是读小学的妹妹和六岁的弟弟付澜辰。
妈妈在社区食堂打零工，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用微薄的工资支撑着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八岁之前，她也曾有过一段被阳光包裹的日子。
爸爸是跑长途的货车司机，每次出车回来，
都会给她们带五颜六色的发卡、包装精美的水果糖，还会把她举过头顶，
让她够老槐树上的槐果。那时候妈妈不用这么辛苦，家里的笑声能飘出整条巷子，
连墙角的青苔都透着欢喜。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爸爸永远留在了一个飘雪的冬天，
也带走了家里所有的轻松。从那天起，妈妈的眉头就没真正舒展过，姐姐早早辍学打工，
而她，成了妈妈最得力的帮手——洗衣做饭、辅导弟妹功课、周末帮邻居照看小孩赚零花钱，
连在图书馆看书的两个小时，都成了偷来的喘息。回到家，狭小的屋子弥漫着萝卜汤的香气。
付澜汐熟练地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帮妈妈打下手。妈妈的眼角爬满细密的皱纹，
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缕，正弯腰搅拌着锅里的汤，背影略显佝偻。“澜汐，
下周就要期中联考了吧？复习得怎么样？”妈妈头也不抬地问，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许。
“还好，班级前三应该能保住。”付澜汐轻声应着，把洗好的碗筷摆到小小的餐桌上。
她知道妈妈的心思，家里条件不好，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可她有时候真的觉得累，
累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用时刻扮演着“懂事的二姐”。周末，
付澜汐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这是她为数不多能卸下重担的角落，
安静的氛围、摆满书架的书籍，能让她暂时忘记生活的沉重。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捧着《霍乱时期的爱情》看得入神，直到一片雪花轻轻落在窗玻璃上，才惊觉外面下起了雪。
“同学，能借我一支笔吗？”温和的男声在身边响起，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付澜汐抬头，
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男人穿着深灰色大衣，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正拿着一个棕色封面的笔记本，
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哦，好。”她连忙从笔袋里拿出一支黑色水笔递过去，
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谢谢。”男人接过笔，低头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手腕轻转，字迹工整有力。付澜汐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侧脸线条流畅，
鼻梁高挺，专注的样子像极了画册里的人物。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看书，
可心跳却莫名加快，书页翻了几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过了十几分钟，男人写完了，
把笔还给她：“谢谢，笔很好用。”“不客气。”付澜汐接过笔，声音细若蚊蚋。
男人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走向建筑类书籍的书架。接下来的几周，
付澜汐总能在图书馆遇到他。有时候他在看建筑设计图，有时候在写东西，
偶尔会和她相视一笑，聊几句书中的情节。她渐渐知道了他叫沈梓源，
在附近的建筑设计院工作，喜欢文学，尤其爱读马尔克斯的作品。沈梓源对她很温柔，
会提醒她天凉加衣，会在她忘记带水杯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奶茶，
会和她讨论《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阿里萨，眼神里满是认真。
付澜汐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纯粹的关怀了，在家里，她是被依靠的二姐；在学校，
她是沉默寡言的优等生，只有在沈梓源面前，她才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女孩，
可以偶尔脆弱，可以不必时刻坚强。十二月的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
很快就给大地盖了一层白毯。付澜汐看完书准备回家，却发现自行车车胎瘪了。
她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漫天飞雪，急得眼圈发红。家离图书馆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天已经黑了，雪地里根本拦不到车。“怎么了？”沈梓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像一束暖阳穿透了风雪。付澜汐回头，委屈地指了指自行车：“车胎坏了。
”沈梓源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站起身说：“我送你回家，我开车来的。”“不用了，
太麻烦你了。”她连忙拒绝，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家破旧的巷子和狭小的房子。
“雪这么大，你一个女孩子走回去太危险了。”沈梓源不由分说地拿起她的书包，“走吧，
别客气。”付澜汐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上了车。车里很暖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沈梓源递给她一条灰色毛毯：“盖着吧，别着凉。”她接过毛毯，盖在腿上，心里暖暖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雪夜里，路灯的光影在沈梓源脸上明明灭灭，她偷偷看着他，
觉得这样的夜晚像一场不真实的梦。车子停在巷口，沈梓源说：“进去吧，
我在这儿等你到家再走。”付澜汐点点头，抱着书包走进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
沈梓源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亮着，像一双温暖的眼睛，目送着她。回到家，
她才发现书包里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红色的围巾，质地柔软，
暖意瞬间传遍全身。从那天起，他们的联系变得密切起来。沈梓源会在她放学时，
开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路口，给她带一份热乎的煎饼果子；会在她学习累的时候，
带她去公园散步，听她吐槽数学试卷的难度；会在她生日那天，
给她准备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在公园的长椅上唱生日快乐歌给她听。
付澜汐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有差距，他已经工作，有稳定的收入，
而她还是个高中生；他家境优渥，住在环境优美的小区，而她来自单亲家庭，
连一件新衣服都要犹豫很久才买。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像飞蛾扑火一样，
被他身上的温暖和光芒吸引。寒假的除夕夜，家里的年夜饭很简单，一盘腊肉、一碗萝卜汤，
还有妈妈特意给弟妹买的水果糖。妈妈看着四个孩子，叹了口气：“澜清明年就二十二了，
该找个好人家了；澜汐要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以后别像妈妈这样辛苦。”付澜汐低着头，
心里却想着沈梓源，他刚才发来短信，祝她新年快乐，还说给她留了一份礼物。大年初二，
沈梓源约她在巷口见面，给她带了一个木质音乐盒和一个红包。“新年快乐，
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他笑着把红包塞进她手里，“我比你大八岁，算你的长辈，收下吧。
”付澜汐捏着红包，心里又甜又慌。她知道这份感情不能让妈妈知道，
妈妈绝对不会允许她在高中时期谈恋爱，更何况对方比她大八岁。可她贪恋这份温暖，
只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开春后，他们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
只是沈梓源在看完一场画展后，认真地说：“澜汐，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等你长大，
给你一个家。”付澜汐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他们的恋爱很低调，只用短信和微信联系，见面选在妈妈上班或她借口去图书馆的时候。
沈梓源很体贴，从来不让她为难，还会经常买些菜和水果送到巷口，让她带回家，
说是“朋友帮忙带的”。妈妈对沈梓源印象很好，总说：“你这个朋友人真好，
以后要好好谢谢人家。”暑假的时候，沈梓源带付澜汐去了他家。
他的家在环境优美的小区里，房子很大，装修得很温馨。他的父母很热情，不停地给她夹菜，
问她的学习情况；妹妹沈梓涵和她差不多大，活泼开朗，拉着她看自己的漫画书，
笑着说：“澜汐姐，你真可爱，我哥能认识你真好。”那天下午，
付澜汐坐在沈梓源家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的绿植，心里满是憧憬。沈梓源坐在她身边，
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会好好努力，等你考上大学，就带你去见你妈妈，
求她同意我们在一起。”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幸福触手可及。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
他们的秘密恋情只维持了六个月，就被妈妈发现了。那天下午，付澜汐放学回家，
刚进门就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
是沈梓源发来的短信：“澜汐，晚上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草莓蛋糕。
”“这是谁？”妈妈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压抑的怒火。付澜汐的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脸色苍白：“妈妈，他是……”“你还敢骗我！”妈妈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最近总是偷偷看手机，周末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
原来是在谈恋爱！你才十七岁！还是个高中生！他多大了？二十五岁！比你大八岁！
你是不是疯了？”“妈妈，梓源他对我很好，他不是坏人。”付澜汐哭着说，
声音里满是委屈。“对您好？他一个成年人，勾搭一个高中生，能是什么好人？
”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我们家虽然穷，但也不能这么没骨气！我告诉你，
立刻和他分手！不准再联系！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我不分手！
”付澜汐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妈妈，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我们是真心的！”“你还敢顶嘴！”妈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付澜汐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心里又痛又委屈。
妈妈看着她，眼里满是失望和痛心：“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就是希望你们能有出息，
你却在这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要是不分手，就别认我这个妈！
”姐姐付澜清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劝妈妈：“妈，您别生气，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妈妈指着付澜汐，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她都敢跟我顶嘴了！
都怪我平时太纵容她了！”那天晚上，付澜汐被妈妈锁在房间里，手机也被没收了。
她坐在床头，哭了一整夜，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她好，
可她真的舍不得沈梓源，舍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第二天，沈梓源没等到付澜汐，
就知道出事了。他跑到巷口，想找机会见她，却被付妈妈堵了个正着。
付妈妈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离我女儿远点！再敢纠缠她，我就报警了！
”沈梓源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却还是保持着礼貌：“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澜汐，
我会对她负责的，您给我一个机会。”“机会？你害她分心，影响她学习，还有脸要机会？
”付妈妈气得发抖，“我告诉你，我们家澜汐要考大学，要过好日子，你配不上她！赶紧滚！
”沈梓源看着付妈妈决绝的样子，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他只好离开，临走前，
托付澜月给姐姐带了一张纸条：“澜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会等你，等你足够大，
等你妈妈同意，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付澜汐看到纸条，哭得更凶了。
在妈妈的逼迫下，她只能答应分手。接下来的日子，妈妈看得她很紧，每天接送她上下学，
周末不准她出门，甚至给学校老师打了电话，让老师多留意她的动向。
付澜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她想考上好大学，想快点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