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的人

登高的人

作者: Sinkon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叫做《登高的人》是Sinkon的小内容精选:重阳节登山活动有人提议玩“登高避祸”的游戏——谁最后到达山顶要接受惩我们笑着同却没注意发言者嘴角诡异的直到第一个掉队者被发现吊死在古槐树脚边堆着九十九朵菊---山风已经带了沁骨的凉卷过林发出呜呜的声像是某种低陈昊走在最前他的冲锋衣拉链敞开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卫额角有但呼吸还算平他回看着身后稀稀拉拉拖了近二十米的队皱了皱“我诸...

2025-10-29 03:02:37

重阳节登山活动里,有人提议玩“登高避祸”的游戏——谁最后到达山顶要接受惩罚。

我们笑着同意,却没注意发言者嘴角诡异的笑。直到第一个掉队者被发现吊死在古槐树下。

脚边堆着九十九朵菊花。---山风已经带了沁骨的凉意,卷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像是某种低泣。陈昊走在最前面,他的冲锋衣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卫衣,

额角有汗,但呼吸还算平稳。他回头,看着身后稀稀拉拉拖了近二十米的队伍,皱了皱眉。

“我说,诸位爷,咱能提点速吗?照这个走法,天黑也到不了山顶的观景台,

还看个屁的日出。”他的大嗓门在山谷里撞出回音。

“催命啊你……”落在最后面的李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她扶着一棵歪脖子松树的树干,

脸色发白,大口喘着气,“早知道要爬这种野路,打死我也不来。”沈哲在她前面几步,

闻言停下,从背包侧袋抽出保温杯递过去,声音温和:“喝点热水,补充下体力。

这条路是近道,比大路能省一个多小时。”他穿着合身的徒步装备,动作利落,

一看就是经常户外运动的。张瑶站在沈哲旁边,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

对着层林尽染的山景调整焦距。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是远离城市的栖云山,以深秋红叶闻名。他们五个,陈昊、沈哲、李曼、张瑶,

还有走在张瑶前面、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王胖,都是同一个大学社团的成员。

这次重阳节凑巧没课,陈昊便组织了这次登山露营,美其名曰“感受传统,登高望远”。

王胖擦了把汗,圆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闷头看着脚下的碎石路。短暂的休息后,

队伍继续向上蠕动。山路越来越陡,石阶残缺不全,需要手脚并用。

周围的树木愈发高大茂密,光线暗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味道。

又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在一片相对平坦、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

陈昊终于挥手示意彻底休息。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槐树,

树干怕是得要三人合抱,枝桠虬结如鬼爪,伸向灰蒙蒙的天空。树下落满了枯黄的槐荚。

几人几乎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陈昊灌了半瓶水,抹了把嘴,

眼睛在几个疲惫不堪的同伴脸上扫过,忽然嘿嘿一笑:“这么干爬没劲,咱玩个游戏怎么样?

应个景,也算是给重阳节添点彩头。”李曼翻了个白眼:“你又有什么馊主意?”“简单!

”陈昊打了个响指,“老传统里,重阳登高是为了‘避祸’。

咱们就玩个‘登高避祸’的游戏。规则就是——看谁最后到达山顶。”他顿了顿,

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戏谑和恶作剧的表情,“输的人嘛……当然要接受惩罚。至于惩罚内容,

”他拖长了声音,目光扫过众人,“由第一个到达山顶的人来决定。”一阵山风吹过,

那棵老槐树的叶子簌簌作响。沈哲微微蹙眉:“没必要吧,大家体力不一样,

就是出来玩……”“玩玩嘛,有点竞争才有趣!”陈昊打断他,又看向其他人,“怎么样?

敢不敢?”张瑶收起手机,抬眼看了看陈昊,没表示反对。王胖低着头,

用鞋尖碾着地上的碎石子。李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行行,随便你,

反正我肯定是垫底的那个,只要别让我再爬一次就行。”“好!那就这么定了!

”陈昊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只是那笑容,在渐渐昏暗的天光和林间摇曳的阴影里,

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张瑶恰好抬眼捕捉到了那一瞬,她轻轻眨了下眼,

长长的睫毛垂下,没说什么。休息了约莫一刻钟,陈昊率先起身:“出发!目标山顶!

”他看起来干劲十足,似乎打定主意要拿这个“第一”。队伍再次移动,但气氛明显不同了。

之前虽然累,但还有零星的交谈和互相打气,现在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每个人都在暗自调整着呼吸和步伐,留意着前后人的位置。游戏的赌注无形地施加了压力。

李曼依旧落在最后,但咬牙加快了频率。沈哲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张瑶身后。

王胖则不知何时窜到了陈昊后面,成了第二梯队。山路蜿蜒向上,穿过一片更加茂密的松林。

松针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吸收了一切脚步声。林子里光线晦暗,

只有偶尔几缕夕阳的金芒刺破浓荫,投下短暂的光柱。周围安静得可怕,连鸟鸣声都消失了,

只有风穿过松针的尖啸。张瑶微微喘着气,她的体力不算最好,但胜在有节奏。

她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王胖,那略显肥胖的背影,动作似乎透着一股不协调的僵硬,

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仿佛在跟什么东西较劲。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一条路继续向上,另一条则指向侧下方,立着的木质路牌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走这边!

”陈昊在最前面喊了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上的主路。队伍依次跟上。

张瑶经过岔路口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条向下的岔路,幽深,黑暗,像一张怪兽的嘴。

她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就在这时,一直闷声不吭的王胖,在经过她身边时,

脚步停顿了半秒,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气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小心点。

”张瑶猛地一怔,转头看他。王胖却已经低下头,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沈哲,

仿佛刚才那句提醒只是她的幻觉。小心?小心什么?路滑?还是……人?

一丝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张瑶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手中的登山杖。进入松林深处,

光线更暗了。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带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从队伍后方传来,是李曼。前面几人立刻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李曼指着旁边一棵松树的根部,脸色惨白:“那……那是什么?

”手电光齐刷刷地汇聚过去。在裸露的树根和厚厚的松针之间,

半埋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粗糙扎制的人形布偶,约莫手掌大小,用的似乎是旧麻布,

颜色暗沉,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满了扭曲的符文。布偶的胸口,

还插着几根细长的、已经干枯发黑的植物刺。“什么东西……好恶心。

”李曼嫌恶地退后一步。陈昊走上前,用登山杖拨弄了一下那个布偶,

嗤笑道:“哪个驴友搞的恶作剧吧?或者是什么本地人的迷信?别自己吓自己。

”沈哲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布偶和周围的痕迹,眉头紧锁:“不像是随意丢弃的。

摆放的位置,还有这符文的画法……有点邪门。”“行了行了,别研究这破玩意儿了,

快走吧,天要黑了。”陈昊不耐烦地催促道。队伍带着一丝不安继续前进。然而,没走多远,

几乎每隔十几米,就能在路边的树根下、石头缝里,发现类似的诡异布偶。有的被草绳捆绑,

有的身上沾着羽毛,有的旁边还摆着干瘪的野果。它们无声地散落在阴影里,

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气氛彻底变了。

游戏的竞争感被一种无形的、越来越浓的恐惧所取代。没人再说话,

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踩在松针上的沙沙声。就连最咋呼的陈昊,也沉默了不少,只是埋头赶路。

“等等,”走在中间的沈哲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王胖呢?”几人一愣,

互相看了看。陈昊,沈哲,张瑶,李曼。一直跟在陈昊身后的王胖,不见了。

“他刚才不是还在我后面吗?”李曼的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一眨眼……”“是不是在后面解手?”陈昊猜测道,但声音里也透出了不确定。

“王胖!王胖!”沈哲放开嗓子喊了几声。声音在寂静的松林里回荡,传出去,又被吸收,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更猛烈地摇动着树冠,发出呜呜的怪响。“回去找找!

”沈哲当机立断。几人顺着来路往回找,手电光柱在幽暗的林中胡乱扫射,

呼喊着王胖的名字。不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大约往回走了五分钟左右,

走在前面的陈昊猛地刹住脚步,手电光定格在前方。是那棵巨大的古槐。

他们之前休息的地方。手电的光圈颤抖着,落在槐树粗壮的横枝上。一个身影,悬挂在那里。

是王胖。一根粗糙的麻绳,勒进他肥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吊在半空。他的头耷拉着,

脸色青紫,舌头微微吐出,眼睛圆睁着,里面凝固着无法言说的惊恐。他的身体随着山风,

轻轻地、缓慢地转动着,像是某种诡异的钟摆。而在他的正下方,树根周围,

被人用什么东西,整整齐齐地垒起了一个圆圈。那是菊花。密密麻麻,黄白相间的菊花。

九十九朵。手电的光圈,像是舞台上追光灯的一个惨白斑点,死死咬住那个悬挂的身影。

王胖的身体还在微微转动,绳索与粗糙的槐树枝干摩擦,

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扭曲,

投在身后虬结的树干和地面上那片诡异的菊花圈上,随着光线的晃动而张牙舞爪。

时间仿佛凝固了。李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断般的呜咽,随即双眼一翻,软软地朝后倒去。

沈哲离她最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才避免她直接栽倒在地。他的手臂僵硬,

脸色比李曼好不了多少,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陈昊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握着的手电筒剧烈地颤抖着,光柱在王胖青紫的脸和地上的菊花之间疯狂跳跃。他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张瑶。她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脸色苍白如纸,但握着登山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示出一种异样的镇定。

她的目光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完全被恐怖的尸体吸引,

而是快速地、仔细地扫视着周围——那密密麻麻、围成近乎完美圆圈的九十九朵菊花。

黄的白的花瓣,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柔腻的质感,

与上方死亡的狰狞形成尖锐的对比。空气里,原本山林特有的草木土腥气,

淡的、若有若无的菊花清苦香气混合着……某种更难以形容的、属于死亡的冰冷气味所取代。

“呕——”陈昊终于支撑不住,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的苦味冲上喉头。

沈哲将昏迷的李曼小心地靠着一块稍远的石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举起手电,光柱稳定了一些,开始仔细打量悬挂着的王胖。绳索的打结方式很普通,

就是最常见的活套。王胖的登山鞋鞋底沾满了泥泞和碎草叶,一只鞋的鞋带松开了。

他的双手自然下垂,指甲缝里似乎有些黑乎乎的污垢。

“他……他怎么会……”陈昊喘着粗气,直起身,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是自杀?不可能……他怎么会……”“自杀?”沈哲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他指了指王胖脚下,“你看那里。”手电光下,王胖悬空的双脚正下方,

地面除了那个菊花圈,没有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旁边那棵老槐树的树干粗粝,

但距离横枝还有相当一段高度,以王胖的体型和体力,绝无可能靠自己爬上去并把绳子套好。

“是他杀。”张瑶的声音清冷地响起,她终于将目光从菊花上移开,看向沈哲和陈昊,

“有人把他带到这里,或者在这里制服了他,然后吊了上去。

”陈昊像是被烫到一样跳起来:“谁?是谁?!我们……我们刚才都在一起!

”他的目光惊恐地在沈哲和张瑶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昏迷的李曼身上,又迅速移开,

仿佛每个人都有可能。“不一定是我们几个。”沈哲打断了他几乎要失控的猜测,他蹲下身,

用手电照射着菊花圈周围的地面,“看这些脚印。”泥地上脚印杂乱,

大部分是他们刚才返回时留下的。但在靠近菊花圈内侧,槐树树干附近,

有几个相对清晰的脚印痕迹,与王胖的登山鞋印不同,更浅,花纹也更模糊。最重要的是,

这些脚印延伸到菊花圈边缘就消失了,仿佛那个人是踩着菊花进来的,

或者……是刻意避开了松软的泥地。“他处理得很小心,”沈哲指着那些模糊的脚印,

“不想留下太明显的痕迹。”“游戏……是那个游戏!”陈昊突然激动起来,

眼睛因恐惧而瞪得溜圆,“登高避祸……最后一个要到山顶的接受惩罚……王胖,

王胖他掉队了!所以……所以惩罚就是……”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股寒意已经浸透了每个人的骨髓。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恶劣的、致命的玩笑?

提议游戏的陈昊,他那时的笑容……张瑶走到槐树树干旁,离那摇曳的尸体更近了一些。

她没有去看王胖扭曲的脸,而是仰头观察那根横枝和绳索。

绳索的一端紧紧系在横枝靠近主干的位置,打的是个很结实的水手结。她注意到,

在粗糙的树皮上,靠近系绳点的地方,有一小片新鲜的刮擦痕迹,颜色比周围的树皮浅。

“沈哲,”她轻声叫道,“你看这里。”沈哲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

“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快速摩擦过。”他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那片痕迹,

沾上一点细微的木屑。陈昊看着他们俩凑在一起低语,又看看吊着的王胖和昏迷的李曼,

一种被孤立和巨大危险笼罩的恐慌攫住了他。“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对,报警!

”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动作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不堪。“没信号。

”张瑶早已检查过自己的手机,屏幕左上角那个红色的叉号异常刺眼,

“从进入这片松林开始,就完全没信号了。”陈昊看着自己手机同样空白的信号格,

绝望地低吼了一声。“必须有人下山求救。”沈哲站起身,语气坚决,“这里太危险了,

凶手可能还在附近。”“附近?”陈昊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慌地四下张望,

手电光胡乱扫向周围黑暗的林子,那些影影绰绰的树木此刻都像是潜伏的鬼影,

“那我们……我们一起下山!快走!”“李曼这个样子怎么走?

”沈哲指了指依旧昏迷不醒的李曼,“而且,把王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说着,

目光沉重地扫过那个悬挂的身影。陈昊语塞,脸上肌肉抽搐着。沉默了片刻,

张瑶忽然开口:“分头行动吧。一个人留守照顾李曼,另外两个人一起下山求救。

两个人一起,安全些。”这是个合理的建议。但在眼下这种情形下,

“合理”本身就带着一种残酷。“我留下来。”沈哲几乎立刻说道,他看了看李曼,

又看了看王胖的尸体,“总得有人看着……而且,我需要再看看现场,也许还有别的线索。

”他的目光与张瑶短暂交汇,似乎传递着某种默契。

陈昊立刻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那我下山!我体力好,跑得快!张瑶,你跟我一起!

”张瑶看了陈昊一眼,他脸上那种急于逃离的恐慌几乎不加掩饰。她点了点头,

没有反对:“好。”事不宜迟。

沈哲将自己的大部分补给——食物、水、甚至一把多功能军刀——都塞给了张瑶和陈昊。

“保持警惕,注意沿途标记,如果找不到路就原路返回。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立刻报警,

然后带人上来。”陈昊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就要往他们来时的路冲。“等等。

”张瑶却叫住了他,她走到那个菊花圈旁,小心地避开那些花朵,蹲下身,

用手指轻轻拨开最外围的几朵菊花。在手电光下,泥地上清晰地显现出几个痕迹。

那不是脚印,而是一些拖拽的痕迹,以及……一个模糊的、用树枝之类的东西划出来的图案。

那图案很简单,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这是什么?”陈昊凑过来,

不明所以。张瑶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机对着那个图案拍了几张照片,尽管没有信号,

拍照功能还能用。她又起身,对着整个槐树、悬挂的王胖、地面的菊花圈,

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做完这些,她才站起身,对沈哲点了点头:“我们走了。

”沈哲神色凝重:“小心。”张瑶和陈昊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来路,

朝着下山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浓密的黑暗和树木吞噬,

只剩下两点摇晃的光斑,以及逐渐远去的、急促的脚步声和踩断枯枝的噼啪声。

沈哲站在原地,直到那两点光斑彻底消失,脚步声也听不见了。松林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风声,以及那具尸体随风转动时绳索发出的细微“吱呀”声。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感受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他先检查了一下李曼的情况,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惊吓过度,

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他转过身,

重新将手电光投向那棵不祥的古槐,和它悬挂的“果实”。脸上的温和与镇定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严肃和专注。他走近一些,避开那个菊花圈,开始更仔细地勘查。

不仅仅是树干上的刮痕,还有王胖的衣物——他的外套口袋似乎有些鼓囊,

但沈哲没有立刻去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王胖自然下垂的手上,

指甲缝里的黑色污垢……就在这时,一阵较强的山风掠过,王胖的身体转动幅度稍大了一些,

他的侧腰部位,冲锋衣的下摆被风掀起了一角。沈哲的手电光立刻跟了过去。

在王胖的冲锋衣内侧,靠近腰部的位置,似乎用什么东西,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

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和张瑶在菊花圈外发现的,一模一样。沈哲的瞳孔,

骤然收缩。沈哲定在原地,手电光柱像被冻住一般,死死钉在那个符号上。圆圈,

中心一个点。粗糙,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刻意。和王胖指甲缝里的污垢,

以及菊花圈外泥地上的划痕,如出一辙。寒意不再是顺着脊椎爬,而是瞬间炸开,

浸透四肢百骸。这不是随手的涂鸦,这是标记。是王胖留下的?还是凶手留下的?风声鹤唳,

松涛呜咽。每一丝声响都像是潜伏在黑暗里的窥视者发出的喘息。沈哲猛地回头,

手电光扫向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树木影影绰绰,枝桠张牙舞爪。什么都没有。

只有李曼平稳却微弱的呼吸声,提醒着他这里并非只有他和一具尸体。他强迫自己转回头,

重新聚焦于王胖腰间的符号。他凑得更近,

几乎能闻到绳索纤维和王胖身上最后一丝体温混合着死亡的气息。符号是用什么画的?

像是木炭,又或者是……烧焦的树枝?痕迹很新。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王胖在被吊上去之前,可能还有片刻的意识,或者,

凶手在他身上留下了这个标记。沈哲的目光再次落到王胖自然下垂的手上。

指甲缝里的黑色污垢……他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背包侧袋里刚才给张瑶和陈昊物资时,

小包取出一只证物袋和一把小巧的镊子——这是他作为户外爱好者兼推理社团成员的习惯。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尖端,从王胖右手指甲缝里,刮取了一点点那黑色的物质,

放入证物袋封好。动作轻微,生怕惊扰了这死寂的平衡。做完这个,

他才将注意力转向王胖鼓囊的外套口袋。他戴上一副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轻轻拉开拉链。

里面是一些零碎:半包压瘪的香烟,一个廉价塑料打火机,一包纸巾,还有……一部手机。

沈哲拿起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需要密码。他尝试着输入王胖的生日,错误。

又试了试学号后四位,还是错误。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目光扫过手机壳边缘,

那里似乎塞着一点东西。他用镊子轻轻挑出来,是一小片折叠得很紧的纸。展开。

是一张从普通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边缘粗糙。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

仿佛是在极度仓促或紧张的情况下写就:“他知道那件事。重阳,登高,避祸?是赎罪?

菊花……九十九……诅咒……”语句破碎,信息零散,却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砸进沈哲心里。

“那件事”?哪件事?“他”是谁?陈昊?还是别的什么人?赎罪?诅咒?

纸条的内容与眼前的景象诡异地重合。重阳节,登高,诡异的“避祸”游戏,

九十九朵菊花的祭祀般的摆放,还有王胖的死。沈哲将纸条小心地重新折叠,

和证物袋一起放入自己贴身的衣袋。他感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他们所有人,

都在网中。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和松涛的“咔嚓”声,

从侧后方的林子里传来。像是枯枝被踩断。沈哲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熄灭手电,

侧身滚到槐树粗大的树干后方,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

听觉被放大到极致。风声,树叶摩擦声,还有……一种极其缓慢、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很轻,

似乎在刻意隐藏,但踩在厚厚的松针上,依然带起了细微的窸窣声。那身影在移动,

绕着这片空地,保持着距离。是在观察?还是在寻找下一个机会?沈哲握紧了手中的登山杖,

金属的杖身冰冷。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脚步声时断时续,有时近些,

有时又远些,始终没有靠近槐树核心区域,也没有离开。对方在犹豫?还是在等待?

沈哲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是凶手去而复返,目标会是谁?留守的人?还是……昏迷的李曼?

他悄悄从树干后探出一点点视线,借着极其微弱的、从林隙透下的惨淡月光,

看向李曼靠坐的位置。一片模糊的轮廓。脚步声停了。死寂。然后,

一声低低的、仿佛压抑着的叹息,随风飘了过来。那声音极其飘忽,分辨不出男女,

方向也难以捉摸。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朝着远离空地的方向,

速度明显快了些,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沈哲又等待了足足五分钟,确认再没有任何异响,

才重新打开手电。光柱扫过空地,除了他们三个如果算上王胖,空无一人。

只有那个菊花圈,在光线下散发着顽固而诡异的气息。他快步走到李曼身边,检查了一下,

她依然昏迷,没有受到打扰。刚才那个窥视者……是谁?凶手吗?他为什么不动手?

是看到沈哲有所防备,还是……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沈哲?沈哲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分开前,陈昊那急于逃离的恐慌,张瑶异乎寻常的镇定,

还有王胖纸条上那句“他知道那件事”。必须尽快联系上张瑶和陈昊。下山的路,

恐怕也不会太平。他再次看向那棵吞噬了王胖生命的古槐,以及树下那九十九朵沉默的菊花。

重阳登高,避祸赎罪……这山,他们还能顺利下去吗?---与此同时,下山的路上的寂静,

几乎与空地那边一样令人窒息。张瑶和陈昊一前一后,沉默地疾行。手电光在脚下晃动,

照亮有限的范围,光圈之外是浓墨般的黑暗,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陈昊几乎是小跑着,不时回头张望,仿佛吊死王胖的那根绳子会从后面追上来。“慢点,

”张瑶在他身后低声提醒,她的声音在山风的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路滑,看不清。

”陈昊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手电光差点直接照在张瑶脸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脸上混杂着汗水和恐惧:“慢?怎么慢?!那鬼地方……王胖他……你看到了!

凶手可能就在附近!就在我们后面!”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正因为在附近,

才更要小心。”张瑶侧身避开直射的光线,语气依旧平稳,但握着登山杖的手收紧了些,

“慌不择路,更容易出事。”“出事?留在这里才是出事!”陈昊压低声音,几乎是咆哮,

“沈哲他疯了!留下来?陪着个晕倒的和一个……死人!还有那些该死的菊花!九十九朵!

你看到那些布偶了吗?从我们进林子就开始出现!这他妈根本不是意外,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张瑶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她蹙眉:“游戏……是那个游戏!

我他妈就不该提那个游戏!”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悔恨,但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别的,

更复杂的东西。张瑶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现在说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下山,

报警。”“对,报警……”陈昊像是被提醒,松开了手,喃喃道,但眼神依旧慌乱地四处瞟,

“可是……万一……万一凶手不止一个呢?

万一他就在我们前面……”这话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不止一个凶手?或者,

凶手已经赶到了他们前面,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这个可能性像冰冷的毒蛇,

缠上了他们的心脏。张瑶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走吧。无论前面有什么,总比留在原地好。

”陈昊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转过身,再次迈开步子,但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

警惕性提高了不止一倍。两人不再交谈,只剩下脚步声、喘息声和风声。山路向下蜿蜒,

越来越陡峭,旁边的悬崖在黑夜里深不见底。手电光能照到的范围有限,

前方永远是未知的黑暗。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一个急弯,路的一边是陡峭的山壁,

另一边是深谷。就在拐过弯道的一刹那,陈昊的手电光扫过山壁下方的一小片凹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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