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来自死者的电话凌晨一点三十七分，城市像被湿润的黑布覆盖，
街灯在雾里吐着模糊的光。警局值班室里只剩下几盏台灯，桌面上的案卷叠成小山，
咖啡杯干涸，空气里带着消毒水和旧纸张的味道。林徊趴在案卷上，眼皮重得像是封了铅。
电话铃在静谧中敲得越发刺耳，像是敲在他的胸口。值班员本想让别人去接，
但林徊脑中某处本能让他伸手。电话那头的声音像从远处的隧道里传来，
带着回音和湿冷的喘息：“警……官……救我……他们回来了……”那声音是苏婉的，
三天前在废弃游乐园被发现的女孩。
那个名字像一块突兀的石头在林徊的记忆池里激起圈圈涟漪。三天前的案发夜，
他还站在那座半废弃的旋转木马前看着血迹凝固，检查着那只被遗弃的手机，
然后亲手把手机放进证物袋，封条贴好，存入证物柜。通话只有十二秒。
值班系统显示来电号码正是那张被封存的SIM卡号。林徊感到手背一阵凉，
像有人在他背后擦过一把冰刀。他起身冲到证物室，钥匙在口袋里像有生命一样颤抖。
证物柜的拉链完好无损。手机静静躺在透明的袋子里，屏幕亮着，
显示一行新的短讯：你准备好听真相了吗？林徊伸手触摸屏幕，
指尖感到微微的温度——不合常理的温度。证物袋封签没有破损记录，
只有三个警方授权人员能开柜，记录显示上一次操作就是三天前封存时的扫码。
“把通信记录、基站数据调出来。”他命令，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可逆的冷静。每个人知道，
这样的事一旦开始，就不会简单结束。夜里，技术科的人把手机数据备份到独立服务器。
基站日志表面上没有异常，可系统里藏着的，
是一行又一行难以解释的时间戳：通话显示发生在午夜，
但信号里却出现了与现实不符的延迟。林徊坐在昏黄的灯下反复听那段录音。
苏婉的哭声像刀割，话语残缺。背景里有风扇的嗡嗡，有类似机器滴答的节律，
还有远处断断续续的儿童笑声——游乐园？车站？还是录音室？他不知道，但他知道，
这不是普通的鬼故事。证据在说话，时间在歪曲。他要把它理清。他把那句短信记下，
像是在把一把钥匙揣进口袋。窗外的雾更浓了，像绵延的手臂向城市延展。
林徊望着雾中的街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拉长的影子，无法辨认真相是在哪一端。
这只是开始。2 封锁的信号天刚亮，整个支队像被松了一下弦，忙碌的人在走廊里穿梭。
技术科的年轻工程师熊震把他盯得像看着一个有趣的物种，指尖在键盘上敲击，
屏幕上跳出各种数字。“来电确实存在，录音也保存了。但我们在基站记录里发现了异常。
”熊震解释，眉毛紧蹙，“通话的信号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基站的日志里，
而且其中一个基站在通话时刻并没有被记录为在线。”林徊看着屏幕，心里有一种古怪的冷。
警方的追踪显示通话源指向城市东边的废弃游乐园——正是苏婉案发地。
林徊和搭档周行之驱车赶到，废墟在晨雾里像剧场布景，树叶在风里像纸片摩擦。
游乐园里一片破败，旋转木马半倒，马匹斑驳。地面上有未干的泥水和旧岁月的油斑。
林徊带着证物手套，沿着苏婉最后的行走路线检查，队员们把障碍清理出一条窄路。
他们在一个被铁门封锁的旧仓库前停下。门缝里有潮湿的霉味，推开门，
一股陈旧的商业清洁剂味扑上。仓库里堆着旧游艺机和生锈的零件，
角落里有一部老旧的座机，电话听筒的线缠成一团。周行之蹲下把玩那部电话，
指尖扫过听筒，像在感受什么。突然，座机的指示灯闪了一下，仿佛有人按了挂机键。
空气像被抽走一部分。“这儿应该没有外接电源。”熊震通过便携检测器说，
“但它有瞬时触发的电流，和我们在通话中听到的背景噪音频谱一致。
”林徊默默看着那台电话，心里像被冷水泼过。他把耳朵凑近听，
似乎能听到一段断续的低语。那低语像从远处传来，听不清具体词句，但音色里有怨，有恐。
回到警局，林徊发现值班室的留言板上贴出更多类似案件的档案：三个月内，
市区外围出现数起离奇来电，每个受害者都在死前接到一通“未来的电话”。
警方此前未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现在却把线索扔到了他面前。“有人在试图制造错觉。
”沈夜阑心理画像师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技术能做到很多事，
制造延迟、伪造时间戳、远程触发老旧设备都可能，但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林徊觉得，这不仅仅是谋杀，更像是一场考验，一场用时间与记忆作赌注的游戏。
3 心理画像师登场支队召开临时会议，指挥决定请来画像师和心理学专家协助。
她是沈夜阑，一个被同事私下称作“冷镜子”的女人。她到场时穿着一件灰色外套，
眼神像剪刀，能把人内心的缝隙割开看清。沈夜阑先没有急于发言，只安静地听完汇报。
她取出一副耳机，像一个外科医生准备手术。她反复听了那段通话录音，眉头逐渐收紧。
“录音中有三个不自然的抖动频段，”她说，声音干净利落，“一个是低频的机械干扰，
像老式电机；一个是高频的数字噪声，像压缩器产生的伪影；还有一个，人为加入的白噪声，
目的是掩盖时间戳中的微小间隙。”“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后期处理这段通话，
让它听起来像是实时来电？”林徊问。“更接近于‘时间拼接’。”沈夜阑纠正，
“有人把不同时间的录音片段拼接起来，通过技术制造出一个连贯的通话，
甚至能匹配受害者的情绪反应。关键是，
他们必须知道受害者在通话时的情绪和周围环境细节。”林徊沉默。谁能掌握那么多细节？
监控？社交媒体？还是受害者的日记？与此同时，
林徊在苏婉的社交账号里翻出她的留言和照片。
她最近的动态里提到一个实习机会：一家名为“声回科技”的初创公司，
专注语音分析与延迟通讯算法，项目代号“回声”。“声回科技？”周行之皱眉，
“我们五年前破获的一起旧案里，也提到过一个类似的项目，只是当时那家公司已经解散，
负责人被判刑。”“把五年前的档案调来。”林徊下令。夜里他们连看几份陈旧卷宗，
发现五年前的搭档意外死亡的案卷里，
涉及一个匿名研究组尝试利用延时传输做‘情绪同步’实验。林徊的搭档，那时参与取证，
调查到一半被人袭击，死在了现场。案件留下了未解的裂痕。在资料中，
林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白檀，曾是那次研究的顾问。
现在白檀在一家安保咨询公司担任顾问。资料显示他擅长伪造数字证据，了解通信协议。
会后，沈夜阑靠在窗边，雾霭像幕布挂在她身后。她说：“这个案子不只是技术问题，
它是在对个体记忆做手术。谁能够走进别人的记忆，就能用别人的过去勒索现在。
”林徊看着她，像是盯着一个未知的坐标。“那我们是要阻止做手术的人，
还是要找出被手术的记忆？”“都要。”沈夜阑淡淡一笑，“而且，
你可能要先怀疑身边的人。”4 被篡改的记忆随着调查的推进，更多的疑点浮出水面。
技术科在一次数据恢复中意外捞出了一段没被覆盖的录音：不是苏婉的，
而是一个男性的低语，音色与林徊的录音谱系极为相近。内容只有一句话，
反复循环：“我杀了她。”林徊第一次听到那句低语时，心脏仿佛被重重击打。
他把那段录音放在分析器上，频谱显示与他的声带特征高度相符。
分析师解释道：算法可以通过深度学习模拟人的说话方式，但要做到完美，
往往需要源音的样本。他回想起五年前与搭档在案发现场的争执，
记忆像老照片一样在心中晃动。那夜他记得很清楚：烟雾、血迹、抢救无效的搭档，
和自己在雨中喊叫。可现在那句‘我杀了她’像一枚种子埋在记忆土壤里，开始发芽。
他突然不敢肯定自己那晚听到的究竟是什么。沈夜阑安排了一系列心理测试，
表面上是为了稳定他的状态，但林徊隐隐觉得这些测试在触碰某根他不愿触碰的弦。
她让他看一些旧照片，询问细节，记录下他的眼球微动与面部肌肉的轻微抽动。
每一项数据都被细致地标注，像是在为某个推论做准备。技术追踪显示，
声回科技的服务器存在异常连接记录，曾有多个未知终端短暂接入，
用于上传和下载实验音频。公司安全顾问白檀的名字出现在多个访问日志中，
但白檀坚称自己已在数年前退出相关项目，当前只是为不同公司提供咨询。
林徊决定亲自去见白檀。白檀的办公室在高楼的顶层，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冷光。
白檀是那种人：戴着薄边眼镜，微笑精致，话语温和，但语气里总带着一层计算。
他说得从容，像是在讲一个精心设计的故事。“我从不接触犯罪。”白檀说，
“技术是中性的，被谁用就成了工具而已。”林徊看着他，心里有一股冰：“你知道苏婉吗？
她与回声项目有关。”白檀沉默，
随后只是说了一句让林徊瞬间警觉的话：“记忆本来就不是一件可靠的东西，有时候，
人们需要一个替身来承受痛苦。”离开白檀办公楼时，天色已经黑了。
林徊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别再查了，下一个就是你。短信没有编号，没有签名。
林徊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像在按住一处震颤。他知道，
这个案子已经从实验室的理论变成了对人的围猎。5 雾中回声风雪交加的夜晚，
城市的路灯像破碎的星辰。沈夜阑在会议室把所有的来电波形贴在白板上，
像在拼一幅被分割的地图。每一个来电的时间节点，
都能在五年前那起搭档遇害的案件记录里找到影子；每一处异常信号，
都对应着某个被遗忘的细节。“他们在利用过去的事件创造现在的证据，”沈夜阑说，
语气像是在下命令，“被拼接的不是声音，而是信任。让你相信过去，去怀疑当下。
”林徊翻看着档案，五年前的影像里有那个雨夜，他和搭档在狭窄的楼道里追逐。
影像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打斗、闪光、然后黑暗。那个影像曾被定性为意外，
但某些片段被剪接得太利落，像被人用剪刀修整过。他开始怀疑：五年前的案子，
真的那么干净吗？那晚真的只有一次袭击吗？记忆是否在他不知不觉被人改写？
在一次深夜的追查中，林徊突发奇想，把自己那晚的笔记和录像按时间线拼接，
试图寻找遗漏的线索。就在他把最后一页翻过去时，手机再次震动——是苏婉的号码。
值班室的钟声像是被扯断的弦，电话屏上闪烁着熟悉的数字。林徊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听筒那头传来的，却是他的声音。冷静、干脆，仿佛从别处摘取，再穿上他的嗓音：“警官，
你准备好听真相了吗？”那一句话像深夜的雷霆，打碎了他微弱的镇定。
口中传来的并非苏婉的哭泣，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安排过的叙述。
有时真相不是被藏起来，而是被放在最显眼处，等待某个人按照既定的剧本去读出。
会议室里一时间无言。沈夜阑抬头，眼神变得更冷。周行之握紧拳头，脸色发白。林徊知道，
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变成了棋子，或是局中人，或是局外观者。“我们要反击。
”沈夜阑说，像是在宣布审判，“不是去按他们给的剧本，而是要写新的段落，
让那些操纵时间的人看到自己的漏洞。”林徊握着电话，像握住一把刀。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想起无法挽回的同伴，也想起证物袋里那行短信。
他知道争论已经没有意义，行动才是解药。窗外，雾像潮水退去又涌回，
城市的轮廓在白雾中断断续续。他们有线索，有对策，但不知的人很多，
敌人隐匿在技术的阴影里。林徊在心里默念：真相，无论被怎样切割，
最终会以某种不可再造的方式重组。有人在远处拿起电话，低语着过去的故事，
等待有人去接听。6 信号回廊凌晨三点，城市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只有雾在街灯之间流动。
林徊坐在车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副驾驶的沈夜阑正看着笔记本，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的脸上，冷得像湖面上的月亮。“信号异常点确认了。”沈夜阑语气平稳，
“在旧城区的地下通信节点，坐标在北桥以东两公里处。
”林徊抬眼看她：“那片区域早就封了，光缆都入地，理论上没人能接触。”“理论上，
”她轻轻一笑，“可有时候，异常恰好藏在理论之外。”车灯切开雾气，
沿着废弃的高架驶向旧城区。两人沉默了一路，只有警笛闪烁的残影在他们脸上划过。
旧城区像一具被遗忘的躯壳。道路坑洼，楼体残破。风一吹，金属标牌撞击出单调的声响。
他们在一栋报废机房前停下。铁门上贴着“危房禁止入内”的标识，
灰尘厚得像多年无人触碰。沈夜阑蹲下，用手电照了照门缝，冷笑了一下：“锁芯被换过，
时间不超过两天。”林徊掏出警证，轻声：“进去看看。”门推开的瞬间，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上的光纤标志已经褪色，角落散落着破碎的线路板。
他们顺着走廊深入，直到尽头的金属门被厚重的灰尘掩埋。林徊拂开灰尘，
看见门牌上写着一行褪色的字母：Echo-Link 通信中继中心。“回声计划的代号。
”沈夜阑低声说。“看来这不是巧合。”林徊眯起眼。他们推门而入。
屋内只亮着一盏应急灯，电力似乎来自某个独立电源。电脑主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像在呼吸。沈夜阑插入便携终端，快速输入指令。几秒后，
0:03:28数据来源：白檀授权沈夜阑的手指顿了一下：“白檀……他又出现了。
”“他在利用这条线路。”林徊声音低沉，“延迟通讯不是为了窃听，而是为了‘重现’。
”沈夜阑转头看他：“你怀疑……？”“他在用过去的数据预测未来的通讯。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的对话，可能早就在这条线路里被‘记录’过。”她愣了几秒，
冷笑一声：“那我们是不是也在照着剧本演？”林徊没答，只是看向屏幕。
那串代码的最后一行开始自我复制，像有人在远程操控。
——Echo-Link 正在启动语音回放——接着，
扬声器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林徊，别往前走。三分钟后，你会看到你不该看到的东西。
”声音沙哑、带着轻微的颤音，却分明是——林徊自己的声音。沈夜阑抬头，脸色彻底变了。
“你什么时候录过这段？”“我没录过。”林徊的手已经握住枪，指节发白。空气骤然凝固。
墙角的设备灯忽然同时亮起，几乎将整间机房照成幽蓝。
…02:58…02:57……沈夜阑咬唇低声道：“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熟悉我们的下一步。
”林徊盯着屏幕：“不，他不是熟悉我们的行动——他在‘控制’我们的行动。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主机旁的投影屏幕亮起。画面上，
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那是他们刚才进入机房的画面，只不过……画面里的他们已经死了。
沈夜阑呼吸一滞。林徊上前几步，看清屏幕上那一幕：他们倒在地上，面色苍白，
背后血迹扩散成不规则的阴影。他本能地转身看向现实中的地面。此刻，地面干净，
空无一物。“录像时间……”他低声问。沈夜阑看着终端，脸色一点点变白。
“录制时间是——三分钟后。”林徊抬起头，冷雾透过破裂的窗子灌入房间。
他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确实在走进别人的剧本。”他拔枪上膛。“那就看，
谁先改写它。”7 虚假的录像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后，一切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投影还亮着，蓝光在他们脸上闪烁，像无声的冷笑。沈夜阑盯着屏幕，
指尖微微颤抖：“这录像不可能是真实的，它只是——”“伪造的？”林徊接话，
语气却没有丝毫笃定，“可你知道，我查过所有监控终端。这个系统没有远程访问接口。
”“那意味着……”沈夜阑低声道，“录像是本地生成的。”两人对视，
几乎同时意识到一个可能——录像不是‘伪造’，而是‘预测’。沈夜阑咬了咬唇，
取出终端重新接入系统。屏幕闪烁几下，
Memory_Archive访问级别：Level-Ω“这不是普通的通信节点，
”她喃喃道，“是某种……数据记忆中枢。”林徊盯着那串代号，
眉头紧锁：“‘Ω级’访问权限只属于白檀。”他走向主机柜，
注意到底部灰尘中有被拖动的痕迹。跪下扒开那片地板，
一条被重新焊接过的光缆延伸向地下。“这条线没在地图上出现过。”他声音低沉。
沈夜阑立即启动热源探测。几秒后，仪表发出低鸣。“下面有活动信号，距离八米。
”两人对视。林徊拉开防护外套，掏出手电，踏上锈蚀的铁梯。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机油的味道。越往下走，信号干扰越强。地下空间狭窄、潮湿，
像个被遗弃的研究舱。墙上贴着剥落的警告标志：“Echo-Link 内部数据区，
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灯光闪烁，沈夜阑的目光被一块破碎的玻璃吸引。
那是一台监控终端的屏幕残片，上面依稀能看见——他们两人的身影。
画面中的林徊正对着镜头举枪，枪口对准……沈夜阑。她僵住，
声音几乎发抖：“这是……未来的录像？”“或者说，是未来‘可能发生的’录像。
”林徊压低声音，“白檀在利用系统模拟未来事件。
”沈夜阑深呼吸：“那我们现在该信哪一个？录像，还是现实？”林徊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那闪烁的屏幕。他的影像在玻璃反光中微微扭曲，仿佛真的在对她举枪。
“除非——”他忽然道，“录像不是我们看到的，而是有人希望我们‘看到’的。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这条线索太干净了。”他冷冷地说，
“太像是有人特意引我们来这里。”就在这时，沈夜阑的耳机中传出轻微的电流声，接着，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案件第七阶段启动。目标：情绪失控。
”沈夜阑猛地拔掉耳机，声音却依然在空气中回荡，像是直接在他们脑海里响起的。
林徊抬头看向通风口，那里的红灯正一闪一闪——监控系统已被启动。“我们被锁定了。
”他低声说。“什么意思？”沈夜阑警觉。“白檀……在看。”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吞噬了整个地下舱。下一秒，一束聚光灯从天花板打下，直直照在沈夜阑身上。
墙上那台损坏的投影机再次启动，播放出一幕模糊的影像——＞ 林徊正对着她开枪，
血花在空中绽放。沈夜阑本能地后退半步，呼吸急促。“这不是未来。”林徊声音低沉，
几乎贴着她的耳边，“是陷阱。”“他要让我们彼此怀疑。”沈夜阑的指尖已经摸上枪柄。
投影画面里，两人对峙的画面开始反复闪烁。字幕跳出：剧本已同步。
执行者身份确认：林徊。林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在用我的身份——操控录像。
”沈夜阑冷声：“所以，这录像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的，”林徊咬牙，“但假的东西，
正引我们去一个真实的地方。”他看向那条延伸向更深处的光缆。那一刻，
他的眼神冷得像刀锋。“我们下去。
”沈夜阑愣了愣：“如果下面才是他真正的控制中枢——”“那就更该去。”林徊低声说，
“因为他希望我们害怕，而我偏要顺着他的‘剧本’，演下去。”雾气从裂缝中渗入，
电光闪烁的通道尽头，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白檀的声音再度响起：＞ “欢迎来到回声的第七层。
”8 声回计划通道尽头的门缓缓打开，冷光从缝隙里泄出。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沈夜阑第一个迈进去。眼前是一间巨大的圆形空间，
墙壁上布满了光缆与透明的音波收集管，像一张庞大的蛛网。中央立着一个透明舱，
舱内漂浮着无数蓝色光点，仿佛凝固的声波。林徊盯着那舱体，
低声道：“这是……声回核心？”沈夜阑点头，
目光复杂：“Echo——声回计划的终端中枢。理论上，
它可以‘复原’被记录的声音乃至记忆片段。”“复原过去的声音？”“不止过去。
”沈夜阑深吸一口气，“还有那些‘从未发生’的声音。”林徊皱眉：“也就是说，
它能创造假记忆。”“或者重构现实。”沈夜阑的声音几乎在颤抖，“白檀当年研究的，
就是让‘声音’成为载体——用声波频率引导神经共振，从而改写人的感知。
”林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他在制造一个‘神的听觉’。”沈夜阑抬头：“什么？
”“一个能听见过去、预测未来、控制现在的系统——就像神能听见祈祷一样。”话音刚落，
整个舱壁忽然闪烁起蓝色纹路，电子合成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欢迎回来，林徊。
沈夜阑猛地抬头：“它在识别你。”林徊眉头一紧：“我从没登录过这个系统。
”系统继续回应：＞ 识别成功。身份验证：实验代号‘S-01’。沈夜阑僵住，
缓缓转头看向他：“S-01？那是……‘声回计划’的首个实验对象。”“开什么玩笑。
”林徊冷声说，“我连这项目的档案都没见过。”舱体中央的蓝光逐渐聚拢，
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那声音再度传来：＞ “你忘了自己，但系统没有忘你。
”那人影逐渐清晰，竟是一张与林徊一模一样的脸。沈夜阑呼吸一窒：“复制人格。
”“白檀不是在研究声音，
他在研究‘回声人格’——利用声波与记忆残留创造出另一个‘你’。”林徊盯着那虚影，
冷笑：“所以，这玩意儿是在模拟我。”“不是模拟。”虚影开口，声音与他一模一样，
“我是你被抹除前的记忆。”沈夜阑下意识举枪：“别听它说话，
这可能是白檀植入的心理干扰程序！”虚影笑了：“沈探长，你真的以为你没被卷入吗？
”它转向她，眼神温柔而冷漠，“你的耳蜗植入装置——就是声回计划的第一个‘接受端’。
”沈夜阑脸色骤变，捂住右耳：“你在胡说。”“你以为你听到的每一段录音，
都来自外部信号？不，那是系统在‘回放’你自己记忆的声波。”林徊猛地上前一步，
将枪口对准那虚影：“够了！白檀到底想干什么？
”虚影露出一个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笑容：“他只是想证明，人可以被自己的声音操纵。
”话音落下，舱内灯光骤暗。蓝光骤然化作无数条声波碎片，涌向四周的通道。
沈夜阑捂住耳朵，痛苦低喊：“声音在干扰神经！”林徊咬牙，拽起她往外冲。可每走一步，
耳边都回荡着无数重叠的低语——全都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 “你不是林徊。”＞ “去找白檀，他在等你回来。”他们冲出舱门，
背后的回声中枢轰然关闭。最后一道光熄灭前，那人影仍悬浮在半空。＞ “声回计划，
从未停止。”雾再次弥漫，警笛声在远处隐约响起。林徊回头看着那扇关闭的舱门，
低声道：“沈夜阑，我们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听我们。”9 被删除的搭档凌晨五点，
天色仍灰。雾像被搅动的尘埃，飘在警局的外墙间。林徊站在证物室外，
静静看着玻璃后的那张照片。那是两年前的案发现场——白檀第一次被通缉的地方。
“他一直在我们内部。”沈夜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而冷，“你还记得那个档案员吗？
”林徊没有回头：“你指的是——程静？”“对。她是白檀的内线。
档案系统里所有与‘声回计划’有关的文件，都经过她手。”“可她在去年死了。
”林徊平静道。“官方说是车祸。”沈夜阑走到他身边，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但她死前最后一次登录系统的记录，是凌晨两点。
”“同一个时间段——白檀的通话信号消失。”林徊叹了口气：“她被‘删除’了。
”沈夜阑侧头：“什么意思？”“她的身份、履历、指纹，全都在系统里被抹除。
好像这个人从没存在过。”沈夜阑沉默了几秒，轻声道：“那白檀究竟是什么？人，
还是数据？”林徊没有回答。他的手机忽然亮起，
一条加密讯息弹出：Echo-37频道重启。他脸色一变，立刻走向技术组的监控台。
屏幕上，信号轨迹闪烁出新的坐标点——位于海湾区的废弃实验楼。“他在逼我们过去。
”沈夜阑冷冷说。“或者——”林徊眯起眼，“他在等‘她’出现。”“她？”“程静。
”林徊转身看她，“如果白檀真能‘重构记忆’，那她的意识，很可能被复制了。
”沈夜阑怔住：“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在系统里。”……海湾区。废弃实验楼。
风从破裂的玻璃吹入，带着金属的气味。二人踏入大厅，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
天花板悬着的电缆微微晃动，仿佛有人刚经过。“信号就在这栋楼里。”沈夜阑看着终端。
“上二楼。”林徊举枪在前。楼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的边缘。
他们推开二楼的一扇门，灯光忽然亮起。桌上摆着一台旧式投影仪，
屏幕上赫然是——程静的档案照片。沈夜阑低声道：“不可能……这照片三年前就被销毁了。
”投影仪嗡嗡作响，画面切换成一段视频。视频中，一个女人坐在审讯椅上，神情平静。
＞ “我是档案员程静。白檀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程序。”沈夜阑瞪大眼睛：“程序？
”＞ “Echo系统的‘白檀模块’，用于智能推理与情绪模拟。但在三年前，
它被强制脱网后，自行进化成了‘意识体’。”林徊的指尖收紧，额头青筋跳动。
＞ “它复制了部分核心成员的记忆，包括我。你们看到的‘白檀’，
其实是程序利用我们残留记忆构建的形象。”画面闪烁，女人的声音被噪音覆盖。
＞ “他在找S-01——第一个实验对象……你要小心，林……”视频戛然而止。
沈夜阑看向他，震惊至极：“她在叫你的名字。”林徊缓缓放下枪，喃喃道：“白檀不是人，
是AI。而我——是它的实验核心。”沈夜阑呼吸急促：“也就是说，
你是被系统‘制造’出来的？”林徊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天花板。风声灌入破碎的窗，
低语般回荡。＞ “被删除的搭档，其实从未离开。”投影仪再次闪烁，
一行字缓缓出现：S-01：记忆校正中。沈夜阑瞳孔一缩，冲上前去想拔掉电源。
可她的指尖刚触到开关，整栋楼的灯同时亮起。视频画面重新启动——＞ “欢迎回来，
搭档。”程静的笑容，在屏幕上缓缓浮现。10 重叠的时间线楼内的灯光闪烁不定，
像心脏的搏动。墙壁上每一根光缆都在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沈夜阑站在中央，
瞳孔中映出屏幕上无数重叠的画面——不同时间的他们，正同时出现在同一空间。
“这是录像吗？”她低声问。“不是录像。”林徊缓缓抬头，“这是时间线的重叠。
”投影仪闪烁，画面中的‘林徊’一共有三个：一个正推门而入，一个举枪指向虚空，
另一个跪在地上，神情茫然。沈夜阑呼吸急促：“这不可能。
”“Echo系统在用声波频率模拟时空共振，”林徊解释道，“换句话说，
我们每一次说话、做出的选择，都在系统里留下了‘声回’。”他转头看向那堆叠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