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手哈亚

雨夜的霓虹把城市切成无数块湿漉漉的光斑，巷口的流浪猫被突如其来的轰鸣惊得炸毛——那是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正以碾碎一切的势头冲向路口那个抱着书包的少年。

少年叫陈野，刚结束晚自习，校服领口还沾着食堂免费汤的油渍。

他甚至没看清卡车的轮廓，只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像要撕开耳膜，紧接着视野里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

“要成肉饼了啊……”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但预想中的剧痛没等来。

陈野睁开眼时，卡车像被无形的墙拍扁在三米外的电线杆上，扭曲的金属零件溅得到处都是，司机正瘫在变形的驾驶座上目瞪口呆。

而自己还好好站在斑马线中央，手里的书包拉链都没崩开。

“什、什么情况？”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和平时没两样，指关节还带着昨天打篮球擦伤的结痂。

雨还在下，滴在他脸上却奇异地没感到凉意。

刚才卡车冲过来的瞬间，他好像只是下意识地抬了下手，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别过来”。

就像挥开一只烦人的蚊子那么简单。

巷口的流浪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陈野咽了口唾沫，试探着朝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伸出手。

他没碰任何按钮，只是盯着最上层那罐可乐，心里想“下来”。

“哐当！”

金属罐砸在取货口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陈野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想起上周在便利店抓小偷，明明被推得踉跄，那小偷却像撞在钢板上飞出去；想起昨天体育课跳箱，他脚滑摔向地面，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托了一下，轻轻落在软垫上。

那些被他当成“运气好”的瞬间，此刻像拼图一样在脑子里拼出一个荒诞的形状。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野猛地回过神，抓起取货口的可乐，转身扎进小巷。

湿透的校服贴在背上，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但他的脚步却异常轻快，仿佛脚下踩着风。

穿过三个巷口，他在一堵斑驳的墙前停下，喘着气看向自己的手掌。

路灯的光透过雨幕照在他手背上，能看到细密的绒毛。

这双手，刚才挡住了一辆卡车。

陈野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不是什么天选之子，成绩中游，长相普通，爸妈是菜市场卖猪肉的，每天最大的烦恼是作业和下个月的零花钱。

可现在，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抬手对着墙壁，犹豫了半秒，轻轻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咔嚓”一声轻响，那堵厚达三十厘米的砖墙，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贯穿上下的缝隙。

陈野的呼吸骤然停止。

雨还在下，可乐罐在他手里冒着凉气。

他看着那道缝隙，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恐惧、兴奋和茫然的笑容。

“搞什么啊……”他低声说，声音在雨夜里发飘。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陈野把可乐塞进书包，转身跑进更深的黑暗里。

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路口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颗刚刚破土、还不知道自己会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

这个雨夜，没人知道，一个能改变世界的少年，刚刚发现了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