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爱你周末的“青城大饭店”里,婚宴的喧闹像涨潮的水,
裹着菜香和喜糖的甜气漫到走廊。林薇端着托盘往前走,白色衬衫下摆扎进黑色长裤,
头发利落地挽成髻,露出的手腕细却稳,托着一叠刚盛好的甜汤没晃出半滴。
“10号桌的甜汤。”她放下时正好对上主位上一道熟悉的目光。江驰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手指还夹着手机,看见她时愣了愣,随即挑了挑眉。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西装,
头发梳得整齐,和平时在课上趴着睡觉的邋遢模样判若两人,
身边坐着的中年男女一看就是他父母,上次开学家长会,江驰他爸作为家长代表发过言,
声音洪亮得整间阶梯教室都能听见。林薇没多想,把甜汤摆到桌上,轻声说了句“请慢用”,
转身就要走。“哎,”江驰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林薇?
”江驰妈妈愣了下,看向林薇:“你们认识?”“同班同学。”江驰靠在椅背上,
目光跟着林薇转,“没想到你在这儿打工。”林薇停下脚步,
回头冲他们浅浅笑了笑:“周末没课,过来赚点生活费。叔叔阿姨慢用,我先去忙了。
”说完没多停留,转身快步走进走廊,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干脆利落。
江驰盯着那道背影消失的方向,手里的烟半天没放进嘴里。桌上的鱼翅羹冒着热气,
他却没什么胃口,眼睛总往走廊那边瞟,看见林薇端着空托盘疾步走过,
看见她帮客人挪椅子时弯腰的弧度,看见她被领班叫住时认真点头的样子。“看什么呢?
”江驰爸爸碰了碰他的胳膊,“赶紧吃,下午还得回学校。”江驰收回目光,
扒了两口饭:“没什么,看同学干活挺认真的。”他想起上课的时候,林薇总坐在前三排,
脊背挺得笔直,笔记记得密密麻麻,连老师随口提的拓展知识点都不会落下。
以前只觉得这人是“卷王”,现在看她穿着服务生制服,脸上没半点不自在,
倒觉得比班里那些装腔作势的女生顺眼多了。婚宴散场时快下午四点,江驰坐在自家车里,
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发呆。路过公交站时,他忽然坐直了身子,林薇背着双肩包,
怀里抱着两大瓶可乐,正从公交车上下来,脸上带着点雀跃,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爸,
停一下车!”江驰推开车门就跳下去,快步朝林薇跑过去,“喂,林薇!”林薇回头看见他,
愣了愣:“江驰?你怎么在这儿?”“我家车刚路过。”江驰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可乐上,“这两大瓶你抱着累吧?我帮你拿。”他伸手就要接,
林薇却往后退了一步,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拿。
”她还以为江驰是想把可乐拿回宿舍分给同学,这可是婚宴剩下的,
她打算带回宿舍大家分享着慢慢喝,可不能给人。说完也不等江驰再说话,
抱着可乐快步往前走,背影干脆得没留半点余地。江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手里还维持着要接东西的姿势,有点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回事?怕他抢她可乐?
周一上午的高数课,阶梯教室里满是困意。江驰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江驰!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他猛地抬头,
迷迷糊糊地看向黑板,上面的微积分公式像天书一样。教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江驰挠了挠头,没说话。高数老师推了推眼镜:“上课睡觉,提问不会,你说怎么办?
”江驰想了想,痞笑着说:“老师,我会唱歌,要不我唱首歌给大家赔个罪?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同学们纷纷起哄。老师也被逗乐了,摆摆手:“行,唱吧,
唱得好就饶了你。”江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他没拿手机,就凭着记忆开口,
声音清亮又带着点沙哑,刚好卡在《我依然爱你》的调上:“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原本闹哄哄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
连前排一直低头记笔记的林薇都停下了笔,侧耳听着。江驰的声音比她想象中好听得多,
没有刻意炫技,却把歌里的温柔唱得淋漓尽致。唱到副歌时,有同学跟着轻轻哼,
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薇也抬起手,指尖轻轻拍着桌面,
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江驰鞠躬坐下,余光瞥见林薇的侧脸,心里忽然有点发痒。
晚上的选修课在小教室,江驰又趴在桌上补觉。这门课的老师出了名的严格,
刚走下讲台就拍到了他的桌子:“江驰!起来回答这个问题!”江驰揉着眼睛抬头,
黑板上是道文学赏析题,他连题目里的文章都没看过,只能干站着。
他下意识看向前面的林薇,她就坐在他正前方,马尾辫垂在背后,只要稍微侧过头,
就能把答案告诉他。可林薇像是没听见动静,依旧低头看着书,手指还在书页上轻轻划着。
江驰心里有点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椅子,她却没反应。老师皱着眉:“答不上来?
唱个歌吧,正好让大家放松放松。”教室里又开始起哄,林薇这次干脆转了过来,
眼睛亮晶晶的,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唱一个!唱一个!”江驰瞪了她一眼,
只能又站起来唱歌。这次他故意放慢了调子,目光时不时往林薇那边飘,
看见她跟着节奏轻轻点头,心里又气又有点莫名的甜。下课铃一响,江驰立刻追了出去,
在教学楼门口拦住林薇:“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林薇停下脚步,
疑惑地看着他:“帮你什么?”“老师提问啊!”江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明明会,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会啊。”林薇一脸坦然,“那道题我也没太想明白,怎么告诉你?
”“你骗谁呢?”江驰不信,“你上课笔记记得比谁都全,怎么可能不会?”“真不会。
”林薇绕开他就要走,“我要回宿舍了。”江驰赶紧跟上去:“你就是故意不帮我!
是不是因为我上课睡觉,你看我不顺眼?”林薇没说话,加快了脚步。“哎,你等等!
”江驰跟在她身边,一路碎碎念,“我知道你学习好,看不起我们这种混日子的,
但同学一场,帮个忙怎么了?再说我唱歌不好听吗?你下午不还鼓掌了吗?
怎么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林薇被他念得头疼,回头看了他一眼:“江驰,
我们好像不太熟。”“现在不就熟了吗?”江驰立刻接话,“我叫江驰,家住本市,
爱好唱歌、打篮球……”林薇没再理他,径直走进女生宿舍楼下的铁门,
转身冲他挥了挥手:“再见。”江驰看着紧闭的铁门,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女生还挺有意思。
一周后,班长在班里宣布了个新主意:“为了让大家多认识认识,
咱们搞个抽签当同桌的活动,为期一个月,同桌之间还要互相监督上课,谁逃课就跟我报备!
”抽签的时候,江驰随手抽了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林薇”两个字。
他抬头正好对上林薇看过来的目光,冲她挑了挑眉,林薇却赶紧移开了视线。
新同桌的第一天,江驰刚想趴在桌上睡觉,胳膊就被林薇轻轻碰了碰:“老师来了。
”江驰只好直起身,拿出手机偷偷玩。没过两分钟,林薇又碰了碰他:“老师看你呢。
”江驰无奈,把手机塞回兜里,转头瞪她:“你怎么跟个小雷达似的?”林薇没理他,
把自己的笔记往他那边推了推:“上课认真听,不然期末挂科。
”江驰看着她笔记本上整齐的字迹,心里忽然软了一下。从那以后,
每天早上林薇都会提前十分钟到教室,看见江驰没来,就给他发消息:“还有十分钟上课,
再不来点名了。”偶尔江驰想逃课,林薇就直接堵在男生宿舍楼下:“班长说你再逃课,
就要请你家长了。”江驰被她管得没辙,只能乖乖去上课。有时候听得无聊,就转头看林薇,
看她认真记笔记的样子,看她皱眉思考问题的样子,看她偶尔咬着笔杆发呆的样子。
看着看着,心里就生出点不一样的感觉。月底的时候,江驰在食堂堵住林薇,
直接表白:“林薇,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林薇正在喝排骨汤,
闻言差点呛到:“你说什么?”“我说我喜欢你。”江驰看着她,眼神很认真,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混日子的,但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后,肯定好好上课,不逃课,
也不惹你生气。”林薇放下勺子,擦了擦嘴:“江驰,你别开玩笑了。”“我没开玩笑。
”江驰往前走了一步,“我是认真的。”“我们不合适。”林薇摇摇头,“我是小县城来的,
家里条件不好,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课余时间还要打工,没空谈恋爱。而且你现在说喜欢我,
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等过段时间新鲜劲过了,就不会这么想了。”“我不是一时兴起!
”江驰急着解释,“我……”“好了,我还要去打工。”林薇打断他,拿起书包站起来,
“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们还是好好当同学吧。”说完,她快步走出食堂,没再回头。
第二次抽签换同桌的时候,林薇特意提前跟班长打了招呼,抽了个离江驰很远的位置。
江驰看着她坐在前排和新同桌讨论问题,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冲动,
可看见林薇每天还是早早去上课,晚上去图书馆自习,周末去饭店打工,
那种喜欢的感觉不但没淡,反而越来越浓。他开始偷偷跟着林薇去图书馆,
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假装看手机,其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他会去林薇打工的饭店吃饭,
点一桌子菜,就为了看她几眼;他甚至把林薇的课表抄下来,故意去上她选的选修课,
就为了能和她坐得近一点。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毕业季。散伙饭那天,
班里的同学都喝得通红,有人提议让江驰唱歌。江驰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林薇身上,清了清嗓子,又唱起了那首《我依然爱你》。“我依然爱你,
或许是命中注定,多年之后偶然偶然都无法代替……”歌声落定,全场安静了几秒,
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江驰拿着话筒,走到林薇面前,声音有点发颤:“林薇,
这首歌还是唱给你的。大学这四年,我一直喜欢你,以前是我不懂事,没考虑你的感受,
现在我毕业了,有能力对你好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林薇看着他眼里的认真,
又想起这几年他默默的陪伴,眼眶忽然有点红,轻轻点了点头。班里瞬间炸开了锅,
班长拍着桌子喊:“好啊!江驰你可以啊!以后结婚一定要告诉我们,我来当主持!
”毕业后,林薇凭着优异的成绩进了一家外贸公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租了个离公司很远但便宜的小房子。江驰家里给他买了套大公寓,
还托关系让他进了本地一家国企,工作清闲,每天按时上下班。“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江驰第N次跟林薇提议,“你那房子又小又偏,每天上班要挤两个小时公交,多累啊。
”“不用了,”林薇正在整理文件,头也没抬,“我现在住得挺好的,
而且我们刚在一起就同居,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江驰有点急,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想让你轻松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薇放下笔,
看着他,“但我想靠自己。等我再努力几年,攒点钱,咱们再考虑这些好不好?
”江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只好妥协:“那好吧,但是你不许太累了,每天记得按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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