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玻璃纤维厂的院子里，初春的寒风卷着地上的尘土。
赵春江站在一群工人面前，刚刚许下的承诺还在空气中回荡。
“赵顾问，”一个老工人颤巍巍地开口，“您说的补发工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赵春江目光坚定，“但这个月之内，我需要看到每个人的努力。
从明天开始，全部人到岗，听候安排。”
工人们面面相觑，怀疑中带着一丝期盼。
那个带头发难的壮汉闷声道：“行，我们就信你这一次！”
人群渐渐散去，张卫国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春江，这三月的工资，可不是小数目啊……”赵春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巡视着厂区。
破旧的厂房，老式的拉丝机上都积着厚厚的灰尘，仓库里堆着些劣质的玻纤布——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当晚，赵春江在王实乾的安排下，见到了前进生产服务合作社的主任马向前。
这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赵春江。
“小王跟我说了你的计划。”
马向前吐着烟圈，“我们合作社可以出面承包，也可以先垫付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他拖长了音调，“这笔钱，算是借给红星厂的，月息二分。
你要是还不上，就拿设备抵债。”
赵春江心中一沉，这利息高得惊人。
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马主任，利息没问题。
但我还有个要求——前进合作社的供销渠道，要优先保证红星厂的原料供应，货款延期三个月结算。”
马向前眯着眼盘算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
行，就这么定了！”
资金问题暂时缓解，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三天两夜，赵春江基本没有休息，通过各种渠道，把厂子里的情况基本摸清了，写完明天的会议大纲，他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西天一早，赵春江召开了全厂大会。
他在黑板上画出了简单的生产流程图。
“从今天起，我们实行三班倒。”
赵春江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老杨，你带一班；大李，你带二班；王师傅，三班由你负责。”
被点到名的都是厂里的老师傅，他们惊讶地交换着眼色。
这个年轻人居然对他们如此了解。
“可是赵顾问，”老杨犹豫道，“咱们的拉丝机都老掉牙了，三班倒怕是顶不住啊。”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赵春江走到一台拉丝机前，“我己经看过了，这些机器保养得还不错。
我们要做的不是大修，而是优化。”
他详细讲解着每台机器可以进行的微小改进——调整温度控制、更换特定部件、优化操作流程。
工人们从一开始的怀疑，渐渐变得专注起来。
这个年轻人说的每句话，都首指生产中的痛点。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赵春江居然挽起袖子，亲自示范如何调整拉丝机的张力控制。
那双修长的手操作起机器来，比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还要熟练。
“赵顾问，您这手艺......”老杨忍不住赞叹。
“在乡下插队时，在农机站帮忙学过。”
赵春江轻描淡写地带过。
实际上，这是他前世在考察现代化工厂时积累的知识。
接下来的日子，赵春江吃住都在厂里。
白天他在车间指导生产，晚上则在办公室研究改进方案。
他让人从旧货市场淘来一台报废的织布机，带着几个老师傅连夜改造。
“咱们要生产的不是普通的玻纤布，”赵春江指着改造后的机器，“而是南方建筑工地急需的防水卷材基布。
这种布要求更高的密度和抗拉强度......”工人们虽然听不懂太多专业术语，但他们看得懂赵春江画出的样品图，更看得懂这个年轻人眼中燃烧的执着。
半个月后，第一匹改良后的玻纤布终于下线。
赵春江亲自检测了各项指标，虽然离他的预期还有差距，但己经远远超过了红星厂以往的产品。
“明天开始，全力生产这种新型号。”
赵春江下达指令，“老杨，你负责质量把关，不合格的一律返工。”
然而，就在生产渐入佳境时，危机悄然降临。
这天下午，张卫国急匆匆地找到正在车间的赵春江：“春江，出事了！
供销社那边说我们的原料配额被砍了，下周就要断供！”
赵春江心头一紧。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红星厂的起死回生，显然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知道是谁在背后操作吗？”
张卫国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是工业局生产计划科的刘科长。
听说他跟原来红星厂的老厂长是亲戚......”赵春江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原料的事我来解决。
你去稳住工人，不要让大家分心。”
当晚，赵春江再次找到了王实乾。
听完情况，王实乾皱起眉头：“刘科长那边不太好办，这个人向来油盐不进。”
“王科长，”赵春江平静地说，“我不是来求您摆平刘科长的。
我只想问您，能不能帮我搞到一批计划外的原料？”
王实乾愣了一下：“计划外的？
那价格可要高出不少......价格不是问题。”
赵春江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南方一个建材公司发来的采购意向书，他们愿意以市场价收购我们的新产品。
只要原料到位，下个月我们就能实现盈利。”
王实乾仔细看着意向书，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
我这就去联系我在物资局的熟人。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春江，“这笔原料的款项，还是要按规矩来。”
赵春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前进合作社不可能再垫付这笔钱了。
回到厂里己是深夜。
赵春江独自在办公室里，看着账本上所剩无几的资金。
原料款、利息、下个月的工资......每一笔都是沉重的压力。
他推开窗户，春夜的凉风扑面而来。
远处，车间里依然灯火通明，工人们还在为明天的生产做准备。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是厂里的统计员小芳，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年轻姑娘。
“赵顾问，我......我听说原料出问题了。”
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布包，“这是我这两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赵春江愣住了。
他看着姑娘眼中真诚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收回去吧。”
他温和地说，“问题我会解决。
你只要把账记好就行。”
送走小芳，赵春江重新坐回桌前。
他取出纸笔，开始计算每一个可能节省的成本，规划每一笔可能的收入。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办公室时，赵春江己经做好了决定。
他要用最后这点资金搏一把——不仅要解决原料问题，还要让红星厂真正走上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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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带头发难的壮汉闷声道：“行，我们就信你这一次！”
人群渐渐散去，张卫国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春江，这三月的工资，可不是小数目啊……”赵春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巡视着厂区。
破旧的厂房，老式的拉丝机上都积着厚厚的灰尘，仓库里堆着些劣质的玻纤布——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当晚，赵春江在王实乾的安排下，见到了前进生产服务合作社的主任马向前。
这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赵春江。
“小王跟我说了你的计划。”
马向前吐着烟圈，“我们合作社可以出面承包，也可以先垫付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他拖长了音调，“这笔钱，算是借给红星厂的，月息二分。
你要是还不上，就拿设备抵债。”
赵春江心中一沉，这利息高得惊人。
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马主任，利息没问题。
但我还有个要求——前进合作社的供销渠道，要优先保证红星厂的原料供应，货款延期三个月结算。”
马向前眯着眼盘算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
行，就这么定了！”
资金问题暂时缓解，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三天两夜，赵春江基本没有休息，通过各种渠道，把厂子里的情况基本摸清了，写完明天的会议大纲，他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西天一早，赵春江召开了全厂大会。
他在黑板上画出了简单的生产流程图。
“从今天起，我们实行三班倒。”
赵春江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老杨，你带一班；大李，你带二班；王师傅，三班由你负责。”
被点到名的都是厂里的老师傅，他们惊讶地交换着眼色。
这个年轻人居然对他们如此了解。
“可是赵顾问，”老杨犹豫道，“咱们的拉丝机都老掉牙了，三班倒怕是顶不住啊。”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赵春江走到一台拉丝机前，“我己经看过了，这些机器保养得还不错。
我们要做的不是大修，而是优化。”
他详细讲解着每台机器可以进行的微小改进——调整温度控制、更换特定部件、优化操作流程。
工人们从一开始的怀疑，渐渐变得专注起来。
这个年轻人说的每句话，都首指生产中的痛点。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赵春江居然挽起袖子，亲自示范如何调整拉丝机的张力控制。
那双修长的手操作起机器来，比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还要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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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江轻描淡写地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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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赵春江吃住都在厂里。
白天他在车间指导生产，晚上则在办公室研究改进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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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要生产的不是普通的玻纤布，”赵春江指着改造后的机器，“而是南方建筑工地急需的防水卷材基布。
这种布要求更高的密度和抗拉强度......”工人们虽然听不懂太多专业术语，但他们看得懂赵春江画出的样品图，更看得懂这个年轻人眼中燃烧的执着。
半个月后，第一匹改良后的玻纤布终于下线。
赵春江亲自检测了各项指标，虽然离他的预期还有差距，但己经远远超过了红星厂以往的产品。
“明天开始，全力生产这种新型号。”
赵春江下达指令，“老杨，你负责质量把关，不合格的一律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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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张卫国急匆匆地找到正在车间的赵春江：“春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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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谁在背后操作吗？”
张卫国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是工业局生产计划科的刘科长。
听说他跟原来红星厂的老厂长是亲戚......”赵春江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原料的事我来解决。
你去稳住工人，不要让大家分心。”
当晚，赵春江再次找到了王实乾。
听完情况，王实乾皱起眉头：“刘科长那边不太好办，这个人向来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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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江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南方一个建材公司发来的采购意向书，他们愿意以市场价收购我们的新产品。
只要原料到位，下个月我们就能实现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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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
我这就去联系我在物资局的熟人。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春江，“这笔原料的款项，还是要按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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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厂里己是深夜。
赵春江独自在办公室里，看着账本上所剩无几的资金。
原料款、利息、下个月的工资......每一笔都是沉重的压力。
他推开窗户，春夜的凉风扑面而来。
远处，车间里依然灯火通明，工人们还在为明天的生产做准备。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是厂里的统计员小芳，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年轻姑娘。
“赵顾问，我......我听说原料出问题了。”
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布包，“这是我这两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赵春江愣住了。
他看着姑娘眼中真诚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收回去吧。”
他温和地说，“问题我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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