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漫进公寓时,苏晚正摩挲着手机里刚到手的孕检单,屏幕上“宫内早孕”四个字,
烫得她指尖发颤。她已经坐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下午拿到报告单时,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从医院一路快步走回家,连外套都忘了拉好拉链。
路上买了陆沉爱吃的草莓,洗干净盛在白瓷盘里,现在还带着微凉的温度,颗颗饱满红润,
却没人动过。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苏晚立刻弹起身,下意识将手机按灭揣进卫衣口袋,又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确认自己脸上没有太过明显的激动,才快步迎上去。陆沉推门进来时,
一股寒气跟着涌了进来,他身上那件黑色大衣沾着细碎的雨丝,领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眉宇间攒着挥之不去的倦意,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想来又是忙了一天,或许还淋了雨。
苏晚心里疼了一下,刚想转身去拿干毛巾,就听见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阿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还有点刻意压下去的紧张,“你回来啦,
今天是不是很累?我给你留了草莓,还热着汤呢。”陆沉“嗯”了一声,没抬头看她,
只是弯腰将鞋摆好,手指刚碰到玄关柜上的手机,屏幕就突然急促地亮了起来,
专属铃声划破了屋里的静谧。苏晚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跳动着的“林薇薇”三个字,
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她记得这个名字,是陆沉放在心尖上多年的白月光,
前段时间刚回国,自从她回来后,陆沉的手机就时常会这样突然响起。
陆沉几乎是立刻接起了电话,刚才还带着倦意的语气,在开口的瞬间不自觉放软,
连眉头都舒展了些:“怎么了?别急,慢慢说。”苏晚伸到半空想去拿毛巾的手,
就那样僵在了原地。她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柔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在家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摔倒了,脚踝肿得厉害,身边没人照顾,
实在不知道该找谁。那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让陆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挂了电话,甚至没顾上和苏晚多说一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
语气却不容置疑:“薇薇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你刚才想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可是阿沉,”苏晚急了,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关乎我们……”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沉就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动作不算大,却带着一种明显的疏离。“急事,先这样。”他丢下这句话,拉开门就走了,
厚重的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上,那声响重重砸在苏晚心上,震得她耳膜发疼。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苏晚站在原地,
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重新点亮。
那张被她攥在掌心许久的孕检单截图,边缘已经被汗水晕开了一圈,
模糊的字迹像一滴凝固在屏幕上的泪,怎么擦都擦不掉。她走到沙发边坐下,
白瓷盘里的草莓还很新鲜,可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汤还在厨房里温着,
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气泡,那是她下午特意炖的排骨汤,想着他累了一天能喝口热的,
现在却不知道要凉到什么时候。苏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很平坦,
却已经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她原本设想了无数种告诉陆沉的方式,
或许是在晚餐时笑着说出来,或许是依偎在他怀里轻声提起,可万万没想到,
会是这样的结局。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眼底的失落。她不知道陆沉什么时候会回来,
也不知道等他回来时,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说出这个消息。窗外的雨好像大了些,敲打着玻璃,
也敲在她空荡荡的心上.苏晚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客厅的灯没开,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零星街灯,映着她蜷缩的身影。手机被她攥在手里,屏幕亮了又暗,
她无数次点开与陆沉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只留下一片空白。她等他的消息,
等他的电话,哪怕只是一句“我今晚不回来了”,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手机依旧安静得像块冰冷的石头。桌上的排骨汤早已凉透,白瓷盘里的草莓也失去了水分,
变得蔫蔫的。凌晨五点多,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苏晚几乎是瞬间弹起来,
看清屏幕上“顾言”的名字时,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晚晚,还没睡?
”顾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熟悉的关切,“昨晚给你发消息没回,
是不是陆沉还没回来?”顾言是苏晚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
她怀孕的事,昨天拿到报告单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本想让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没想到最后只剩满心委屈。“他……有事去林薇薇那边了。”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忍不住红了眼眶,“阿言,我有点怕,我想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可他连听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那女人又耍什么花样?”顾言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晚晚,你别着急,也别逼自己。陆沉要是真在乎你,自然会抽时间陪你。
要是他一直这样拎不清,你也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顾言的话像一剂定心丸,
苏晚吸了吸鼻子,轻声应着:“我知道,谢谢你阿言。”挂了电话,天已经亮了,
她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梦里全是陆沉冷漠的背影和林薇薇得意的笑。
直到中午,肚子隐隐传来一阵坠痛,苏晚才猛然回过神。她摸了摸小腹,
那里还藏着一个未被知晓的小生命,她不能再等了。换了件宽松的外套,
她揣好手机里的孕检单截图,决定主动去找陆沉,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刚走出公寓楼的大门,一阵寒风就卷着落叶扑了过来,苏晚裹了裹外套,正准备打车,
视线却突然被对面街道的景象钉住。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林薇薇挽着陆沉的胳膊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色大衣,正是陆沉昨晚穿走的那件,长度盖过了膝盖,
衬得她身形愈发娇小。林薇薇仰头笑着,嘴角梨涡浅浅,一副娇弱依赖的模样,
而陆沉正低头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是苏晚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缱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疼得苏晚几乎喘不过气。她站在原地,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步。
林薇薇也很快看到了她,眼睛瞬间亮了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她故意往陆沉身边靠得更近,甚至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顺着风飘到苏晚耳朵里:“阿沉,谢谢你照顾我一晚上,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有点害怕,还好有你在。”陆沉这才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苏晚。
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你怎么在这里?”苏晚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想把孕检单的事说出来,想告诉他,他即将成为父亲,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可话还没出口,林薇薇就突然松开陆沉的胳膊,快步上前一步,看似无意地撞了她一下。
苏晚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林薇薇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啊”的一声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委屈地看着苏晚:“苏晚姐,我知道你可能误会我和阿沉了,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
你别生气……你也不用推我啊,我脚踝本来就疼……”“我没有推她!”苏晚急得声音发颤,
下意识地想解释,可陆沉已经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林薇薇,
看向苏晚的眼神冷得像冰,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指责:“苏晚,你闹够了没有?
薇薇身体不舒服,刚受了伤,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我没有!”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着陆沉,眼底满是哀求,“阿沉,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是关于我们……关于孩子……”“够了。
”陆沉粗暴地打断她,语气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我现在没心思听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说完,他不顾林薇薇的“推辞”,
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停车场走去。他的背影坚定,甚至没有回头看苏晚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刚才的争执也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苏晚站在原地,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她看着陆沉的车绝尘而去,
引擎声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手背上。她不知道的是,
林薇薇趴在陆沉怀里,偷偷掀开眼皮,看向她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冰冷的笑。
手机再次震动,是顾言发来的消息:“晚晚,找到陆沉了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苏晚看着消息,手指颤抖着回复:“不用了阿言,我没事。
”她不想让顾言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更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回到空荡荡的公寓,
苏晚坐在沙发上,哭了很久。直到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林薇薇”三个字,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林薇薇没了刚才的柔弱,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苏晚,想不想知道阿沉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
想不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谁?下午三点,城郊的盘山公路旁,我跟你单独谈谈,你敢来吗?
”苏晚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她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可心底那一点点残存的希冀,
让她无法拒绝。或许,她能从林薇薇口中知道些什么,或许,她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能让陆沉知道真相。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颤抖,低声说:“我来。”下午三点,
苏晚打车赶到了约定地点。城郊的盘山公路偏僻得很,路边只有稀疏的树木,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透着几分阴森。林薇薇站在路边,双手抱胸,
脸上没了往日的伪装,眼神里的挑衅和敌意几乎要溢出来。“苏晚,你还真敢来。
”林薇薇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阿沉娶你,是因为爱你吧?他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压力,
不过是觉得你听话懂事罢了。他心里装着的,从来都只有我。”“我和阿沉的事,不用你管。
”苏晚不想再跟她纠缠,转身想走。“站住!”林薇薇突然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力气大得惊人,“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了?苏晚,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
你就别想安稳地待在阿沉身边!识相的,就赶紧主动离开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苏晚用力想甩开她的手,两人在路边拉扯起来。林薇薇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疼得她皱紧了眉头。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划破天际,
一辆失控的大货车从山坡下冲了上来,刺眼的远光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也照亮了林薇薇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和苏晚脸上彻底蔓延开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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