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客厅里炸开，墙壁上的腻子粉刷刷往下掉。
“操！”
蓝司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向一旁，后腰狠狠硌在冰冷的铝合金窗台上，痛得他眼前一黑。
撞开他的是刘峰。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又像是被疯狂压缩。
蓝司理眼睁睁看着师兄刘峰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胸前爆开两团刺目的血花。
那血红得那么不真实，像蹩脚剧组用的廉价颜料。
刘峰张着嘴，似乎想对他喊什么，可涌出来的只有滚烫的，带着泡沫的血沫子。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浓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峰哥——！！！”
蓝司理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变成一种破碎的呜咽。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配枪，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像得了帕金森。
平时轻而易举的拔枪动作，此刻变得无比艰难。
那个戴着猴脸面具的歹徒，眼神透过面具孔洞，冰冷地扫过倒地抽搐的刘峰，又落在蓝司理身上，带着一种漠然的，打量牲口似的残忍。
对方没再补枪，只是利落地后退，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的黑暗中。
脚步声远去。
世界的声音才像是突然恢复了音量，蓝司理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撞击着耳膜，伴随着刘峰越来越微弱，带着咳咳声的喘息。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按住那两个不断往外冒血的弹孔。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手指，他的袖口，怎么也捂不住。
“峰哥…撑住…求你…撑住…”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峰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的东西太多——有关切，有急切，还有…一种迅速消散的光。
他想抬手，最终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最后定格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蓝司理的灵魂深处。
……一年后。
海都市西山墓园。
天空灰得像哭过，毛毛雨要下不下，黏腻得很。
蓝司理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西装，像根木桩子杵在一块墓碑前。
碑上照片里的刘峰，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一口白牙，跟这鬼天气和蓝司理此刻的心情形成了惨烈对比。
脚边己经扔了七八个烟头。
他深吸一口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劣质的辛辣感首冲肺叶，勉强压下了心底那股翻腾不休的恶心和眩晕。
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医生说这名儿挺好听，说白了，就是他妈的魂儿被去年那场破事给嚼碎了，没拼凑好，一遇到阴雨天，听到突然的巨响，或者就他妈单纯是今天这日子口，他整个人就跟短路了一样，那些画面、声音、气味，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灌，高清无码，环绕立体声。
“峰哥，”他对着墓碑开口，嗓子哑得像三天没喝水，“又来看你了。
队里…还行。
陈薇那丫头片子现在是我搭档，咋咋呼呼的，没你稳当。”
风呜咽着吹过，没人回应。
手机在他裤兜里震得快要蹦出来，嗡嗡声烦得他想杀人。
他掏出来，屏幕上是微信消息的预览。
陈薇：蓝司理！
你人呢？！
城西锦荣苑，入室抢劫转杀人！
对方有枪！
头儿让立刻出现场！
速回！！！
后面跟着一长串愤怒表情包。
又一条蹦出来。
陈薇：妈的！
电话不接！
我先过去摸底！
你看到立刻！
马上！
给老子滚过来！
（定位共享）持枪。
入室抢劫。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里，瞬间引爆了脑海里的炸弹库。
枪响！
血花！
刘峰倒下的画面！
冰冷的绝望感！
“呃……”蓝司理猛地弯腰干呕起来，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景物开始扭曲旋转，手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不行。
不能去。
他现在这鬼样子，握枪的手都不稳，去干什么？
再害死一个队友吗？
他欠刘峰的那条命，像一座山，把他脊梁都快压断了，他再也背不起第二条。
手指颤抖着，他首接长按电源键，把手机关机了。
世界瞬间清静，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脑子里嗡嗡的轰鸣。
他得离开这儿，立刻，马上。
回家，把自己扔进床上，或许……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他知道根本他妈的不会好。
踉跄着拉开车门，发动那辆破旧的私家车。
引擎发出沉闷的嘶吼，车子歪歪扭扭地驶出墓园。
车开上环线，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
视线越来越模糊。
不是雨的原因。
是那些画面。
刘峰的血。
歹徒冰冷的眼神。
他自己颤抖的手。
循环播放。
“如果……如果那天……”他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捏得发白，“如果老子当时反应快零点一秒……如果老子拔枪再快一点……峰哥……”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就在这时！
对面车道，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撞开隔离栏，像一头钢铁巨兽，打着横，朝着他的方向猛扑过来！
刺眼的远光灯瞬间吞噬了他全部的视野！
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我艹！！！”
蓝司理只来得及爆出一句粗口，瞳孔里倒映出那无限放大的车头。
根本无法躲避！
“轰——！！！！！”
恐怖的撞击声撕裂了雨幕！
安全气囊猛地炸开，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胸口。
玻璃碎裂的尖啸声，金属被疯狂撕裂扭曲的呻吟声，瞬间灌满他的耳朵。
天旋地转。
世界在他眼前疯狂地翻滚、颠倒。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
剧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
意识像退潮一样，迅速抽离他的身体。
要……死了吗？
也好……解脱了……妈的……真疼啊……就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刘峰最后那个复杂的、带着担忧和未说完话语的眼神，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撞入他即将熄灭的脑海。
不——！！！
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和咆哮，如同火山喷发，猛烈炸开！
不能就这么算了！
峰哥！
对不起！
重来！
让老子重来一次！
就一次！
老子一定救你！
一定亲手毙了那狗杂种！！
——能吗？！
巨大的执念，成为了吞噬他的黑暗之前，最后的、也是最亮的一丝光芒。
紧接着，是无尽的死寂。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客厅里炸开，墙壁上的腻子粉刷刷往下掉。
“操！”
蓝司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向一旁，后腰狠狠硌在冰冷的铝合金窗台上，痛得他眼前一黑。
撞开他的是刘峰。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又像是被疯狂压缩。
蓝司理眼睁睁看着师兄刘峰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胸前爆开两团刺目的血花。
那血红得那么不真实，像蹩脚剧组用的廉价颜料。
刘峰张着嘴，似乎想对他喊什么，可涌出来的只有滚烫的，带着泡沫的血沫子。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浓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峰哥——！！！”
蓝司理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变成一种破碎的呜咽。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配枪，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像得了帕金森。
平时轻而易举的拔枪动作，此刻变得无比艰难。
那个戴着猴脸面具的歹徒，眼神透过面具孔洞，冰冷地扫过倒地抽搐的刘峰，又落在蓝司理身上，带着一种漠然的，打量牲口似的残忍。
对方没再补枪，只是利落地后退，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的黑暗中。
脚步声远去。
世界的声音才像是突然恢复了音量，蓝司理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撞击着耳膜，伴随着刘峰越来越微弱，带着咳咳声的喘息。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按住那两个不断往外冒血的弹孔。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手指，他的袖口，怎么也捂不住。
“峰哥…撑住…求你…撑住…”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峰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的东西太多——有关切，有急切，还有…一种迅速消散的光。
他想抬手，最终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最后定格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蓝司理的灵魂深处。
……一年后。
海都市西山墓园。
天空灰得像哭过，毛毛雨要下不下，黏腻得很。
蓝司理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西装，像根木桩子杵在一块墓碑前。
碑上照片里的刘峰，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一口白牙，跟这鬼天气和蓝司理此刻的心情形成了惨烈对比。
脚边己经扔了七八个烟头。
他深吸一口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劣质的辛辣感首冲肺叶，勉强压下了心底那股翻腾不休的恶心和眩晕。
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医生说这名儿挺好听，说白了，就是他妈的魂儿被去年那场破事给嚼碎了，没拼凑好，一遇到阴雨天，听到突然的巨响，或者就他妈单纯是今天这日子口，他整个人就跟短路了一样，那些画面、声音、气味，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灌，高清无码，环绕立体声。
“峰哥，”他对着墓碑开口，嗓子哑得像三天没喝水，“又来看你了。
队里…还行。
陈薇那丫头片子现在是我搭档，咋咋呼呼的，没你稳当。”
风呜咽着吹过，没人回应。
手机在他裤兜里震得快要蹦出来，嗡嗡声烦得他想杀人。
他掏出来，屏幕上是微信消息的预览。
陈薇：蓝司理！
你人呢？！
城西锦荣苑，入室抢劫转杀人！
对方有枪！
头儿让立刻出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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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一长串愤怒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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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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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过去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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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里，瞬间引爆了脑海里的炸弹库。
枪响！
血花！
刘峰倒下的画面！
冰冷的绝望感！
“呃……”蓝司理猛地弯腰干呕起来，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景物开始扭曲旋转，手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不行。
不能去。
他现在这鬼样子，握枪的手都不稳，去干什么？
再害死一个队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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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颤抖着，他首接长按电源键，把手机关机了。
世界瞬间清静，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脑子里嗡嗡的轰鸣。
他得离开这儿，立刻，马上。
回家，把自己扔进床上，或许……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他知道根本他妈的不会好。
踉跄着拉开车门，发动那辆破旧的私家车。
引擎发出沉闷的嘶吼，车子歪歪扭扭地驶出墓园。
车开上环线，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
视线越来越模糊。
不是雨的原因。
是那些画面。
刘峰的血。
歹徒冰冷的眼神。
他自己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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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那天……”他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捏得发白，“如果老子当时反应快零点一秒……如果老子拔枪再快一点……峰哥……”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就在这时！
对面车道，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撞开隔离栏，像一头钢铁巨兽，打着横，朝着他的方向猛扑过来！
刺眼的远光灯瞬间吞噬了他全部的视野！
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我艹！！！”
蓝司理只来得及爆出一句粗口，瞳孔里倒映出那无限放大的车头。
根本无法躲避！
“轰——！！！！！”
恐怖的撞击声撕裂了雨幕！
安全气囊猛地炸开，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胸口。
玻璃碎裂的尖啸声，金属被疯狂撕裂扭曲的呻吟声，瞬间灌满他的耳朵。
天旋地转。
世界在他眼前疯狂地翻滚、颠倒。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
剧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
意识像退潮一样，迅速抽离他的身体。
要……死了吗？
也好……解脱了……妈的……真疼啊……就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刘峰最后那个复杂的、带着担忧和未说完话语的眼神，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撞入他即将熄灭的脑海。
不——！！！
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和咆哮，如同火山喷发，猛烈炸开！
不能就这么算了！
峰哥！
对不起！
重来！
让老子重来一次！
就一次！
老子一定救你！
一定亲手毙了那狗杂种！！
——能吗？！
巨大的执念，成为了吞噬他的黑暗之前，最后的、也是最亮的一丝光芒。
紧接着，是无尽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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